此时的高唐黩已经换上战时装束,古铜色的肌肤映在玄玄色的战甲中,足下踏着羽翼乌黑的巨鸟,仿若至高无上的神祇缓降于世。
手足相见自是欢乐,公仪偲虽被两人浑身浴血模样吓一大跳,但细心瞧过并非他们本身血痕便也放下心来。
余下世人不及反应,便见公仪修的面庞被热血喷了一脸。
“三哥!”少女抽泣着奔到公仪偲身边,却也对着汩汩血流手足无措。与血一起流的,另有她的泪。
公仪修寂静了一会,目中竟无仇恨之火,而是一片死灰,“让我小妹分开,我跟你归去,为你效力。”
公仪偲立时瞋目相向。
心间热血翻涌,公仪偲对着高唐黩挺枪便刺!
高唐黩的语声当中透露可惜,“公仪先生,看来你我之间的精诚合作,当真是不成能了?”
清欢心内惊奇,却在瞧见三哥公仪偲的面庞时,心中疑窦尽释。
公仪偲又那里肯依,虽还未明产生何事,却也率众追逐二哥而去。二哥文臣之身,若真产生何事,又哪有单独逃脱的本领?公仪修回过甚来,那一顷刻的神采竟是急怒攻心。
公仪偲终是没能把话说完,咳出大量血沫。
公仪修放下胞弟尸身,缓缓站起家子。此时只恨墨客之身,于强大武力面前,竟是那般软弱无能。
公仪修抱着三弟,双手不成停止地颤抖。
落到空中的时候,他足下的大鸟化回人形,恰是那名叫作乐颜的青年将军。
清欢却未完整松下心神。行得半晌,但见公仪修马速渐缓,昂首望天,目中再现不定神采,竟有一丝错愕。公仪偲亦已发觉二哥非常,跟着严峻起来。
血,是公仪偲的血。
晨光底下,公仪偲略显乌黑的脸庞暴露一个浅笑。自从昨日接到二哥传信,他便带人彻夜飞奔。
公仪偲倒在公仪修怀中,乐颜挡在高唐黩身前。本欲刺向高唐黩的长枪,倒是直挺挺地插在公仪偲本身胸口。
公仪偲瞧得骇然,正待说话,俄然之间乌云盖顶,周遭风声似唳,林地顿起一阵飞砂,世人纷繁坠上马来,举步维艰。
幸亏,还是赶上了。
公仪修稍一游移,当机立断,携少女上马,“走,不要让他们的捐躯白搭!”
但是长此以往的追逐,成果一目了然。
在他的内心,自小就出类拔萃的二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他们公仪家的高傲,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渎的。此时见二哥先受挫,再受辱,他修习武道,若不能在此时庇护二哥,反要一向受二哥庇护,那他习武何用?面前的又是踩踏家国江山的罪过之首,敌寡我众,国仇家恨,他又怎能忍住不报?
二人一骑夺命疾走,身后还是十余隳骑紧追不舍。但却碍于“活捉”王令,行事多有掣肘。本欲引弦射马,公仪修却对着城西树林吃紧而奔。林间树木遮挡,岔道横生,隳骑又怕失了准头误伤性命,便也不敢冒然放箭。
时候仿佛定格。
少女与二哥的泪眼,是公仪偲此生看到的最后一眼人间。
公仪修忽道:“快走!”
公仪修手心攥紧,到底还是迟了。
高唐黩凝睇了他一会,说:“公仪先生,你当本皇是三岁小孩吗?”如许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志,他要回一具尸身何用?纵他爱才,但公仪修成心求死,那便由他来亲手了断。至于那少女,他又怎会听任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