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商成接了茶盏,抬腿就是一脚踢畴昔,看范全一闪身立即呲牙咧嘴揉屁股,气得扑哧一笑,骂道,“你跟谁学的这么恶棍?官越做大,脾气倒越轻浮了?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
院子里又是一阵狂笑。有人说道:“那小校笨,就不晓得给老姬解释:肉都被李慎拿去喂狗了?”又有人笑道,“你蹲在北郑城里喝西北风晓得个屁呀!老李腊月里在端州一口气新纳了两房,那还不很多吃点肉补养身子?”
集会上诸事不顺,商成的表情也差,攒眉瞋目快步疾走;石头和几个近卫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溜小跑地紧紧跟从。穿过东院庑廊,跨过一道月洞门,堪堪能瞥见西院门一角,商成蓦地愣住脚,阴沉着脸扫了门边肃立的卫兵一眼,一言不发转头就朝后院子走。
“别罗嗦!”商成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
石头从速追上来,小声提示说:“督帅……”
十几个呆楞发怔的军官这才反应过来,从速跟着施礼。
“这……”司录咧下嘴,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这里是商成平常办公的官廨,处所远不比东院宽广,能到这里来和他说话的官员又少,以是只给候见的官员安排了一间配房作为坐等之用。谁晓得明天竟然来了一二十个军官,配房里底子坐不下,就都涌到院子里。固然文员书吏都晓得如许做分歧端方,可满院子军官个个都是跟着商成出头的兵,说是他的亲信后辈也不为过,又有谁会不开眼地上去劝止这些兵大爷?
“李守德真他娘不是个东西!打柁县那一仗,我的三个营都到蒿家牌了,眼看都瞥见仇敌的黑雕旗了,李守德一道军令,我他娘就得丢下嘴边上的肉去策应胡磊阿谁夯货。北郑大战,我是第二个赶到山神庙的,七个营方才撒开,又是他一道钧令,我就只能去北边堵口儿……别的都不提,就单过年发年赏,别人都是三个月的足赏,就我的兵只要两个月;送来的牛羊就更别提了――牛都不晓得是他从那里找来的,肉都从肋骨缝里陷落下去有半寸,肩胛骨头凸得能当刀使……”
孙仲山绷紧嘴唇再不言语了……
第206章集会
商成在院墙外听着他们越说越是不堪,心头愤怒神采一片乌青,连卫兵还礼也没理睬,紧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就见院里一二十个穿绿着青的七八品军官或坐或站地围了一圈,个个挽袖子掖袍角,交头接耳高谈阔论嬉笑怒骂不一而足。此时天气已经傍晚,提督府早已经下衙,两边配房滴水檐下只站着几个跑腿办事的值夜书吏,正对着一圈人指指导点,瞧见他黑着面孔朝台阶上一立,立时屏声静气地溜回公事间。唯独一个司录有风湿痼疾腿脚不便,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恶狠狠的目光盯住了,只好赔着笑容过来朝他拱个手,讷讷地说:“督帅……”
一顿饭吃下来更鼓已经敲了两回,把人送走的时候,孙仲山拉在最后,瞧着机遇问道:“督帅,有个事不晓得该不该问……你如何没把文昭远留下来?”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瞄见商成,捅胳膊拽袍子地给火伴使眼色,乱糟糟的场面半晌间就温馨下来,只要范全一手搭椅背一手垂身侧,两条腿八叉着斜拉坐在坐椅上,背对着商成兀自说得口沫四溅:“……前几天我去端州催要赋税,李大将军一声‘等着’,我就眼巴巴地在右军批示府坐了两个时候,灌了一肚皮的茶汤,楞是连李大将军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瞥见。连去了三天,每天如此。第四天我发了狠,天没亮就去批示衙门堵他,这才撞见人。”他呸地吐了口唾沫,“可儿家李大将军如何说?一句‘没钱’就把我打发了。我拦了门不让他走,他竟然就敢喊人把我乱棒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