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石头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他当然晓得不消支这么多人为。但是他一样晓得现在这个时节找份差事更难;特别是她爹还是个病恹恹的身子骨。他盯着承担里剩下的那几串钱,狠了狠心,又取了两串放到桌上,说:“这些你也拿着。老是了解一场,就算是我布施你们的。房契我已经给了别人,过两天就会有人来接办……”
他耷拉着眼皮坐在炕沿边,就象睡着了一样久久都没有转动。油灯的亮光把他长长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那本该矗立的背影,这时候也显得佝偻起来。他的目光还是逗留在窗框拖下来的那根红丝线上。那根丝线之前是用来挂香囊的;香囊里装的是他和那女人一起去西山龙虎寺求的佛结和香灰,传闻有了这两样东西,姻缘就会象佛结一样坚固,即便化成灰也不会分开……但是,现在那段姻缘倒真相是一堆灰烬,被风一刮,立即就烟消云散了;香囊也被他扔到了不晓得哪个旮旯里,只留下这截晃闲逛悠的丝线……
女子终究没能忍住,站在脚地里就抹开泪水。就是拿上这些钱又能如何样?在州城里,这点钱又能撑几天?他们父女俩在州城里半小我都不熟谙一个,出了赵家门,又能去那里安身?她老爹另有病,别的不说,光是请大夫看病的诊金和药钱,也是个天大的洞穴啊,她一个女娃,去那里寻钱给她爹治病?
她一下就哭得更大声了。
过了好半天,石头才口气很生硬地说道:“你不消管!我吃过了。”
在很多人眼里,赵石头都是个值得恋慕的人。他本年虚岁还不满二十四,吃兵粮也不过两年半,却已经有了八品怀化校尉的勋,更领着提督府副卫尉的七品职,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让人不得不恋慕他的好福分。特别是考虑到他几近不识字,这亨通的宦途就更是令人啧啧称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此人的脾气很风雅豪放,说话也萧洒风趣,走到那里都能很快地结识一帮新朋友。并且这家伙长得还很帅气,浓黑剑眉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走到那里都能吸引女子的重视;他也常常会收到一些香帕荷包之类的小物件。乃至另有对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会央告家里上门提亲。就连前头的燕州知府陶启,也曾经想把本身的一个侄孙女许配给他,只是因为石头本身不肯意,这门婚事终究才没有成。很多人都为此事而劝过石头;可脑袋长在他本身头上,主张也只能他本身能拿,旁人除了劝说和可惜以外,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石头把炕头的一个包裹翻开,取了四串钱放在炕桌上:“这是你父亲这个月的人为……”
刚才被他撵走的阿谁女子又来了。但是此次她并没有走进里屋,而是隔着帘子低声问:“老,老爷,您的夜饭……要吃点甚么?”
“哎……”
他屈着一条腿,怔怔地坐在炕边不晓得在想着甚么。直到内里敲响一更鼓,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清算本身的行李。
需求清算的东西并未几。他的行李很简朴,就是一床棉被和两件换洗的内衣,拿根麻绳一捆就行;身边仅剩的几百文钱,也被他拿块蓝布裹起来一并打进包裹里。至于报到时需求的腰牌和公文,都是贴身照顾,走的时候记得揣好就行。他拿佩刀压住这两件物事,又扫视了一眼丢在炕桌上的行李,就熄了灯上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