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整地黑下来。
步队的人数已经盘点出来，连不及送归去的伤号在内，一共是一千八百七十四人，此中一千二百三十六人是中军来的救兵，其他都是左营突围出来的兵士。
第343章 黑水河西岸（2）
孙仲山接过干粮，牵着襟角把战袍裹了裹紧，掰下一块饼，也没往嘴里填，下认识地捻着烤饼的死面；细碎的饼渣从他手指缝里扑簌簌地落到草稞里。他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象在发问，又象是在自言自语，说道：“左营三千多人马，这里才只要六百多号……其他的人去那里了？”
帮手是个卤莽军汉，没他思虑得那么精密详确，听他说完，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但是难为我了。你是正印将军，如何打你命令就是，哪怕让我带敢死队，我毫不皱一下眉头。”说完三口两口吞了肉干饼子，站起来拍拍屁股，抓过亲兵递过来的镔铁盔戴上，一边系绳结一边说，“归恰是想不好，干脆！――我带点人手去前头探探！”他骂骂咧咧地说，“我去摸一摸仇敌的底，瞧瞧突竭茨人葫芦里藏的是甚么药！”
“不去咋办？”帮手瞪着眼睛望向他，“仇敌的兵力、摆设、防卫、活动，我们一样都不清楚，这仗还如何打！”他瞥了一眼四周几个默不出声吃干粮喝水的兵士，见没人留意，叹口气小声说，“大将军这回失算了。段修败得那么快那么惨，就我们带的这点兵，如何打都是拿鸡卵朝石头上磕！”他无声地苦笑了一声，咂了咂嘴，到底还是把内心话说出来，“大将军的军令……归正我是没筹算活过明天。幸亏我家里是仨小子，小的都能上树掏鸟窝了，我把命丢这里，也不怕将来没人给我报仇！”
“就这点人？”
孙仲山没有接话。帮手说的也不是全无事理，就有一条说不通：为甚么左营败了，鹿河的救兵却顺顺利利地一起进步到这个位置？这里离段修的主力地点还不到三十里，踅过前头那片小树林，立在马背上就能瞥见中虎帐盘里的厨子，嚼口馍的工夫快马就能在两地之间打个来回，却恰好看不到仇敌的前哨和游骑。要说仇敌兵力少照顾不过来，那他们如何能一举破了左虎帐盘？莫非是仇敌一时忽视粗心了？他瞄了一眼夜色中灰影恍惚的门路。这是连接阿勒古和黑水鹿河的关头门路，几十年人踩马踏车轮碾压出来的硬泥路，有些路段硬实得连草都长不出来，只要不是雨水充分季候，两三场雨落下甚事都没有，路面连浆子都不翻，仇敌没事理在击溃段修以后不顺道推动；就是稳固集结，也敢派出一部作摸索吧？
“唔。”帮手说。他踢了个马鞍子过来，在中间的草地上坐下，顺手把本身的干粮分了一半给孙仲山。
帮手有点不太明白孙仲山如许说是甚么意义。
他嚼着死面饼，实在是想不通这此中的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