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多么地和顺体贴啊。比来几个月,他们在一起糊口的点点滴滴,老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里闪动。他们结婚后为了还帐而一向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来花用,就想早点攒上钱还帐。平常时候就不说了,她和他啃着一样黑糊糊的菜团子,喝着连盐都舍不很多放的清菜汤,偶尔磨点面做顿揪面片,她也老是把稠的先捞给他,连过年的时候她都没舍得给本身扯身新衣服。直到她娘偷偷地给她拿钱,让她去扯布料做衣服,他才晓得,如果当年过门的新媳妇年节上回门没穿新衣服,必定会遭到邻里乡亲们嘲笑……
高墙边开着一个角门,两个腰里挎着腰刀的卫兵守在角门两侧,戒心重重地地望着他。一个军官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走过来,声音不高但是腔调很峻厉地问道:“干甚么的?”
这一回军官接管了他的解释。军官脸上的神情很古怪,仿佛是想笑又不能笑,五官都有些扭曲,吞着声气问他:“你去那里?”
这个事情高小三可不能替商成拿主张,他只好假装没闻声。
这是说评书?可评书的项目如何会是《后汉书》如许的野史?要说真是讲野史,如何讲说人的名字看着倒象是个女伶的艺名?看正厅里的风景,只怕说讲就要开端了;如果另有好位置的话,他倒是宁肯在这里听听大赵朝的评书。
高小三大抵是这里的常客,对这一带的店铺很熟谙,轻车熟路就寻到一处很大的茶肆,进了丝喑竹呜喧哗热烈的正厅。正厅里到处都是围着大圆桌交头接耳的茶客,提茶壶送热巾的茶仆杂役在人缝里穿越繁忙,前面一面屏风前已经架好的一排三个大小凹凸各别的花鼓,两个穿红著绿的小女娃各把着一个鼓,小鼓缒敲在鼓面上收回清脆的嘭嘭噔噔碎响。高小三顺手塞一把十几个铜钱给一个茶仆,私语两句,那茶仆一手拎着细嘴大茶汤壶,一手搭了热毛巾在胳膊上,手放在嘴边拖长声音一声清脆的号召:“内坊,刘记货栈高掌柜,九香团茶一壶,干果肉脯八份……”喊完就在前面带路,边笑眯眯地给高小三先容,“洛花台子桑爱爱的几名高足现在正在茶肆献艺,要不要请两个过来,给高大掌柜和尊友唱一段书?”
“三天前返来的……”
我的爱人,你现在在那里啊?
军官接过云纹玉佩,眨眼间便立即又把玉佩还给商成,仿佛他抓在手里的是块烧得通红的炭火。但是他还是猜疑地仰着脸打量商成,问道:“你叫甚么名字?从那里来待职的?”
高小三还没说话,茶仆已经喜得眉开眼笑,拉长声音呼喊:“刘记货栈高掌柜,有请洛花台子的秀女人……”
他不仓猝上马,转过身看时,已经升作刘记货栈燕州分号副掌柜的高小三穿戴件海蓝缎子面的对襟薄长袄,正站在几步外的街边笑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