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先皇归灵新皇即位之日,宗室官员们终究有了明白祖山风景,一窥天庙真容的机遇。可此时天庙却堕入到无形的惊涛骇浪里,宗室官员济济上千人,有的大声呼号,有的低声抽泣,大抵三分之一人干脆晕了畴昔,富丽广漠的殿堂乱得像通往法场的死囚缧绁。
高挑亮丽的黑发少女立在丹陛之下,本该如黄莺般脆亮动听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气愤变成了雌虎吼怒。
咚隆一声巨响,殿堂都在微微震颤,倒是那巨人顿了顿手中的长斧。
身后的白衣女子深深感喟,“蜜斯,你得想好了……”
透过旒帘看到那张已非活人的脸孔,黑发少女红唇微抖,如深泓秋潭的眼瞳荡起狠恶波纹。
宗室群臣们面面相觑,变故接踵而来,一时无人开口。
少女跨上丹陛,像进小酒馆般随便落座,一手按住龙头,一手握住剑柄,将其插回龙尾。
上面的官员喧闹起来,打断了巨人的话。
“天子怎能是女子?不成以,毫不成以!”
又是咚隆一声巨响,秃顶巨人跪地呼喊。
间隔海湾三四百里的平原中高耸拔起大片高大山峦,中京四城就环抱在四周。山峦最高处直抵云霄,像是擎天巨柱。这片山峦恰是震旦大陆的世俗之枢,震旦人称呼为祖山。祭奠上天的天庙在这,大明历代天子的灵位也在这,大明的皇宫无终宫只能委曲的蹲在山峦南麓。无终宫巍峨恢弘,与祖山比拟,却只是挂在荷叶边沿的一滴露水。
丹陛另一侧立着个高大得思疑是神明下凡的秃顶巨人,嗓音轰鸣如闷雷。黑发少女的身量已超越平常男人,却只到这个巨人的胸口高度。
“皇兄……”
“这里没谁有资格,除了……”
少女显得很利诱,“很轻松啊,皇兄……年老是如何回事,如何会接受不住?”
少女愣住:“我?”
“如何会如许?”
眼瞳里光彩流溢,她恍然的点头,“是啊,都忘了我也是朱家血脉。”
黑发少女眨眨眼稳住心神,转头看殿堂中的宗室官员,烦躁的呵叱:“你们还在等甚么?祖训说过这类事情,父亲不可就嫡子上,嫡子不可庶子上!总之必须有朱家血脉手持泰阿,稳坐社稷,该谁了?”
这就是做了五十年太子,终究在本日即位的大明新皇,此时却成了一具僵冷尸身。
宝座摆布本来立着两排军人雕塑,每尊都有一人半高,个个身着玄色重甲,手持戟、戈、矛、斧、锤等长兵,胸口是豺狼熊狼等各种兽头。兽口大张獠牙兀立,仿佛择人而噬。兽头之上的脖颈倒是空的,竟然都是无头军人。
“祖训也说过期移策变,我大明社稷已稳如圣山,宗室臣僚足以照拂国事,何必仓促立君?”
震旦大陆东方,本来弧线圆润的海岸线凹出深深的庞大海湾,好像大肚汉的肥硕肚腩被一拳狠狠揍了出来。海湾形似新月,异通例整,令人思疑这是超出天然之力的鬼斧神工。在震旦人的传说里,数万年前产生过群星坠地,生灵灭尽的可骇天灾。这处海湾就被当作证据,得名坠星海。
少女冷嘲笑着,目光如电的扫视世人,“现在我改主张了,这个女皇,我当定了!”
殿堂里哗然,几个亲王打扮的中年青年不迭退步,有的颠仆在地,手脚并用的发展,在地上拖出长长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