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宦娘都被困在屋里,而徐平也未曾拜别。内里出了甚么乱子,死了多少人,每日都有人来向徐平禀报,徐平只是心不在焉地淡淡点头,而宦娘听着,内心愈发烦躁起来。前次金盘之乱后,家属司内便只余几十人,现在又说家属司内有人变异,实在令宦娘担忧。
徐陡峭缓笑了,抬眸看着檐外落雨,低声道:“这可真是国之大哀。倒是辛苦几位了。”顿了顿,他挑眉道,“还请几位动静小些。屋内有人方才睡下,她本就倦怠,又向来睡得浅,可不要扰着她了才是。”
“宦妹饿了吗?”徐平摸着她的头顶,“内里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但是天下之事又与我们何干呢?我们只需做我们的欢愉事便够了。仅仅在这里看着方才睡醒,衣衫不整的宦妹,对于我而言,便已经充足了。”
“想吃的话,今后再吃罢。本日还是临时拿点心填下肚子吧。”他回身去拿点心,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宦娘却不觉得然。固然徐平口上说着并不信她是决意服从,可他待她的态度,与畴前已然有了很大分歧,言语去处之间成心偶然透暴露的和顺,极具勾引。她的“起”,确有功效。
这几个被派来的异能者见他态度暖和,都松了口气,面上暴露含混的笑意,不住点头答允。他们这几人也算是不利,在支队里都不算是短长角色,恰好被派来了徐平这里。便连韦少雍也不希冀事情有变时他们能够挡住徐平,只但愿他们到时候能传个动静。
她将近出门之时,忽地又听得徐平沉声道:“只要没死,就得给我返来。”
许是哭得过分耗损精力,且第二日不必执勤的原因,宦娘这一觉睡得极沉,便是下了一夜的雷雨也未曾惊醒过她。再度转醒时,窗外已是红日高悬,那刺目标阳光直直映入她的眼中,直让她感觉很不适应。
外边那么乱,石赦及石碧又是新官上任,必是唤人前来请过他。可却不知这家伙又使了甚么手腕,将事情全都推了出去。
宦娘心上一喜,不再与他多说,赶紧执起篦子,将散下的长发全数束起。
圣上驾崩了,城中定是出了变故。这几人名为护佑安然,实则是韦少雍怕他俄然插手,派了人监督于他。
风雨不断,屋子里也透了些北风出去,被褥还是夏末时候备下的,仿佛难挡寒意。宦娘不知是梦中仍余悸未了,还是因畏冷之故,身子微微瑟缩着。徐平见了,又将披风来了,罩在她的身上。
宦娘低泣不断,愈发倦怠,便缓缓睡去。徐平谨慎将手臂从她头下抽出,随即微微勾唇,低下头去,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泪痕吻去。
徐平蓦地沉上面色,秀眉微蹙,起家开了门扇,但见门外站着数名异能者,身着银甲,神情凛然,对着徐平抱拳道:“圣上驾崩,城中戒备。我等由徐统领派来,但为护佑徐统领安然。”
徐安定定地看着她,随即勾唇,淡然道:“不准。”
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拍门之声。
宦娘不答,启唇咬住他的手指,但是咬的却也不狠,很快,她又松开了口。
宦娘闻言,心不由得一沉。
徐平非常蔑然地勾唇,看也不看她,打断道:“是为了看你烦躁惶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