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郎展开眼睛，看清了是她以后，才答道：“我梦见我又回到火车上了，龙还活着，他们还在追杀龙。我吓死了，但是如何醒也醒不过来。”
段人凤屏住呼吸看着他，内心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同时一言不发，一个字也不敢问。
金玉郎中午上火车，早晨到了家。
她在被窝里，搂着丈夫的一条胳膊悠长的堕泪，厥后糊里胡涂的捱到了天明，她起了床，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金玉郎也醒了，用冷毛巾给她敷眼睛，她抬头坐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冷毛巾：“我想去阿谁处所，如果我哥的尸首还在，我好给他收尸，办办后事。”
“为甚么？”
“不晓得。我惊骇，我没问，我在小站里等火车，等来火车我就回家来了。”
然后他走到段人凤面前，弯下腰直视了她的眼睛：“我们的家庭得来不易，我们必然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过日子。”
段人凤问道：“如何死的？”
她梳头换衣，跟着他出了门，看了一场锣鼓喧天的大戏。人在包厢里坐着，她盯着戏台，心想：哥哥看不到了。
她还是累，说话都是慢吞吞的，听着特别的有耐烦，特别的和蔼，的确成了个絮干脆叨的小少奶奶。比及和铺子老板交代清楚了，她又慢吞吞的往外走，抬脚跨太高门槛子，她像怕踩死蚂蚁似的，低头看着空中，让脚悄悄的落地。
他下午发了烧，段人凤以为他是受了大惊吓，“吓坏了”，想要出去给他抓两幅安神的药返来，成果他差点对她翻了脸。
“你哪儿也不准去。”
他叹了口气，翻过身来拥抱了段人凤，把嘴唇印上了她的额头，用力的吮吸了一下，仿佛是要把她的灵魂吸出来、吞下去。
“他们没杀你？”
厥后，她在金玉郎面前蹲了下来，问道：“尸首呢？”
半夜时分，金玉郎大抵是做了恶梦，闭着眼睛大呼了一声。她翻过身去看他，又推了推他：“醒醒，是不是做梦了？”
直过了半个来小时，金玉郎才垂垂的能说出话来了。
“我们上了火车，开端的时候，甚么事都没有，厥后，就有人从天窗跳出去，带着枪，要杀人。龙的人和他们打，打不过，龙和阿谁张福生要跳车，我不敢，我没跳，他们厥后也没跳，也没管我，本身爬到别的车厢里去了。再厥后，过了好久，天都要亮了，火车停了。那些人让我下车，我在内里，瞥见了好多血，铁轨上有蓝布裤子，另有血和肉，他们说那是龙，他们还找龙的脑袋。”
段人凤笑了笑，眼中终究有了一点泪光：“我没想到他会死得如许惨。我觉得我们兄妹两个，如何着也还能一起再折腾个几十年。”
段人凤很衰弱的笑了一下：“那就不管了。归正就算有尸首，就算是风景大葬了，最后也一样是在棺材里烂成骨头。不过将来等我死了，你记取，也别管我，一把火把我烧了就是了。”
段人凤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没说要去找陆健儿报仇。我现在不是他的敌手，我晓得。”
金玉郎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住：“你承诺我，能不能做主你都要承诺我。你向来不骗我，我最信赖你的话。你承诺了，我就放心了。”
“找着了吗？”
比及气候略有了几分秋意的时候，她那身材舒畅了点，呕吐和眩晕都较着减少了，肚子也模糊的隆了起来。这天下午，金玉郎想要添一辆新汽车，本身跑去了汽车行里，她在家中百无聊赖的这里坐坐，那边站站，厥后就披了一件薄薄的短外套，交代仆人看家，本身排闼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