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础合衣而卧,沉甜睡去。
大将军沉默了一会,肚皮起伏得越来越狠恶,俄然,他笑了。
“何必在乎?”
楼础却对父亲生出几分敬意,一向以来,他有点瞧不起大将军,觉得这就是一名运气极佳的福将,与天子沾亲,因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无疑属于“名过于实”那一种人。
“字也是你写的?”
大将军这回没笑,又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冷冷地说:“当年你母亲身杀,我就应当将你灭顶,让你们母子相伴。”
“大将军……”楼础正要持续说下去,楼温道:“你能够称我为‘父亲’。”
楼础带着老仆分开,马维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自语道:“础弟年青气盛,可不要坏我的大事。”
现在他的判定也没改,但是感觉“名”与“实”的差异没那么大了。
砰,院门被推开,将老仆吓了一跳。
“会谁?”
府里的风俗,对职位高些的公子一概以“将军”相称。
“嘿,你再说说千牛刀的来源,我老是记不住。”
“嗯。”楼础也未几问,起家整整衣裳,跟今先人出门,七拐八拐,来到一间他从没进过的屋子里。
楼础拱手,“请兄长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没多久,他被人用力推醒,腾地坐起,看到一名提着灯笼的陌生人。
“名刀必配名臣,想必是仆人开罪,刀也随之失亡。”
老仆正在打扫天井,偶尔立足聆听劈面大将军府里的声音,实在听不到甚么,只能设想,设想车水马龙,送礼的客人畴前院一向排到街口,设想钱帛堆得像山一样高,宾主个个挺着大肚子,脸上尽是油腻的笑容……
话未说完,楼础的老仆在马家仆人的带领下,慌镇静张地跑出去,“公子,快别喝了,家中出祸事了!”
楼础不得不开口劝止,“马兄慎言。”
一下嗤,一下嚓,刺耳的磨刀声来回不断。
楼温将明晃晃的刀放在儿子肩上,紧抵脖颈,稍略加力,见有鲜血排泄,移开刀,笑道:“哈哈,你的胆量是真大,不愧是我楼家子孙。好吧,给你一次机遇,说得好,饶你一命,说得不好,再杀不迟。”
“天子顾忌楼家已久,怕是没那么好骗,一定会放大将军离京。”
“‘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天子许与十万雄师,乃是‘与之’,不等大将军一个月后率军西征,或许就要‘夺之’了。”
楼硕受命而来,不肯白手回府,向老仆道:“你去将楼础叫返来,立即。等等,你们两个跟去,就是绑,也要将他绑返来。”
很多人偷眼观瞧楼础,惊奇于他的胆量之大,吊丧就算了,竟敢风雅承认,话语间没有一丝惧意。
老仆认得这是府里的七公子楼硕,仓猝抛弃扫帚,躬身上前,赔笑道:“七将军如何有空……”
大将军竟然没有立即大必雷霆,盯着这个不太熟谙的儿子看了半晌,开口道:“这是你送来的?”
“把他关在西廊,我如果死在秦州,你们将他放出来,我如果活着返来,杀他殉母。”
招见儿子明显不是大将军最火急的事情,楼础被送到一间空屋子里,没有茶水,也没有人过问,直比及半夜半夜,才又被叫出去,前去选将厅面见大将军。
楼温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肚皮一起一伏。
“就是这个,斩杀千牛不太能够,砍几颗头颅不在话下。”大将军起家,提刀走到儿子面前,“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带去秦州,让你亲眼看到我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