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座西洋钟的模样我之前见过的。
我想起充满了小五义的童年,不由点头叹道:“没有烦苦衷的童年老是最好的。”
房中静了下来,唯有轻微的滴滴答答之声传来。我循名誉去,却见一座老旧的西洋钟在沉稳地走着,钟摆之声不徐不疾地传来。
“不瞒你说,我大哥长得非常威武俊美,又精通剑术,为人仗义,在西川素有侠名,弱冠之年,前来府上提亲的达官朱紫不计其数。当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了看我哥哥一眼而破钞重金贿赂府中家奴。但是我私底下以为,如果走在那人身边,我那大哥却要被比下去了。”
“两位公子请用茶,”锁心倒了两杯茶,递了出去,柔声道,“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具古琴是六百年前先朝的官琴,乃是妾年青时一名老友偶尔所得,便转赠送我,名唤挽青。”
她的话语越说越低,尽是寥寂孤傲之意,清澈的眼睛也潮湿了起来。
“妾观二位公子喜好《长相守》,二位想必亦是宫商妙手吧。”前面有轻柔的声声响起。
“那你为何不去投奔你的阿谁老友呢?”兰生忽地出声问道,“听上去他对你挺好的。”
“两位公子请这里坐。”阿谁淡粉装束的女子文雅地站起来,向我们翩翩道了一个万福,“妾身叫锁心,这厢有礼了。”
她轻叹一声,望着那座琉璃钟,满面戚然,“就在双亲过世的第二年,妾身的家就被抄了,家中亲朋皆被诛杀殆尽,接着妾身也跟着尝尽世态炎凉。”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唯有钟摆不疾不徐地摆来摆去。我的心脏似是跟着锁心的旧事悲戚了起来,一片难受。
啊,是如许吗?我如何没有看出来呢?我好歹在上流社会糊口了几年,如何还不如一个从小在陇西长大的小屁孩呢?
我难堪一笑,来到兰生身边,想提示他我们是来刺探动静的,不是来看古琴的。
“女人弹得真好。”我由衷赞叹,却不敢喝她的茶,“不想在北里之所却有如此竭诚的琴音。”
我转头正要对中间的兰生说我们还是归去吧,但是那兰生却俄然冲到那具古琴那边,跪下来呆呆看着。
她低下头,神采非常伤感,“我有一个女儿,厥后被人估客拐走了。”
她对着我淡淡一笑,轻声道:“好久之前,妾身家中也是富甲一方,家父最爱妙解宫商,故而家中藏驰名琴无数,可惜……厥后家父开罪,产业被抄,家兄病故,妾也流落风尘,最后所剩之物也只要这具古琴和一座西洋钟。”
但是我却非常了解她的这类表情,纵观我这扭曲而怪诞的平生便知。我承认这是一个各处盛产美女帅男的年代,我一向在腹诽这个年代中,没有最帅,只要更帅;没有最美,只要更美。别说是我的嫡亲老友,就连当年我扮作君莫问时竟然也曾经被评为年度铜臭界中斯文美女一号。
“如此宝贵之物,只要四品以上的权贵方可具有,但是他却慷慨地送给我,只为我喜好它的滴答声。厥后我爹爹得了一种奇特的心疾,大夫说必然要保持表情平和,定时服药才可治愈,”她坐在那边不疾不徐地浅笑说着,仿佛邻家大姐姐在唤我们前去蹭饭,“我爹爹便一向靠着这琉璃钟来定时服药,久而久之我们家也风俗了十多年来它的滴答声。爹爹尤甚,我便将之搬到爹爹房外。但是……”俄然她的语气一滞,瞳孔开端收缩,“那年夏季……可真冷啊……天上的大雪下了整整七天不止,城中很多乞者冻死在街头……我爹爹和娘亲也在那年夏季归天了。那晚我记得清清楚楚,恰是半夜四时,爹爹和娘亲走的时候,那钟摆也跟着停了下来,想来这琉璃钟……它也甚有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