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非珏脾气乖戾,圣上曾为其亲至法门寺亲捐释迦小金身安排玉北斋,恰是当年玉北斋的由来,现在便令连氏在北斋宫里日夜为皇室祈福。而她本来住的崇光阁并前面的荣宝堂及摆布堂舍改扩为荣宝殿,在斑斓封妃前夕,圣上竟着外务府亲赐赉斑斓了。
就在我揣摩如何向斑斓开口的时候,齐放出了个主张,恰好本年筹算倾销给外务府,也就是用今后宫御赐朝堂表里命妇的新制纱衣已赶制胜利,不如趁此机遇问斑斓要之。
这里曾是我同碧莹另有众小五义受尽屈辱之地,就是在这里我和碧莹的运气被残暴地窜改,现在却成为斑斓的金丝樊笼。她极度张扬圣上所付与的烈火烹油般的荣宠,仿佛烽火从未曾来过,仿佛我同碧莹的鲜血向来未曾洒在那敞亮的金砖之上。
那一日晴空万里,阳光亮媚,我站在天井中放眼望去,天井中碧绿洇润,那架子上的紫藤花盛开还是,紫花烂漫,串串低垂,中间新栽了很多绿枝新冒的梅树。传闻斑斓投天子所好,又移栽了很多株梅树,公然不虚。但是更夺人眼球的则是那铺天盖地的雪拥蓝关,朵朵大若银盘,开得恁是热烈,一派都丽卷烟。
“鬼箭羽有破血通经、解毒消肿、杀虫之效。物虽希少,但秦岭山中仍旧可寻,”林老头如是复书说道,“只是金蝉花甚邪,此物别名草蝉蛹,根为蝉蛹在土下幼体遇冤魂而化,尝闻遇冤魂乃从蝉蛹头部发展,约一寸多长,从顶端着花分枝……形似白优子,然邪气更甚……”
林老头最后提及,金蝉花在秦岭每年不过成活数十支,而被发明才不过三四支罢了,外务府库应有十五支,去岁汉中王发痘症,陛下全数赏于锦皇贵妃了。
一阵舞乐传来,东贵堂中涌出一片衣香鬓影,为首一人,紫瞳潋滟,绝代风华,正笑意盈盈地沐浴在紫藤花瓣雨中,恰是吾妹锦皇贵妃。她的高髻饰佩十支花钗,十朵花钿,两博鬓,只比皇后仪少两支花钗、两朵花钿罢了。
“斑斓,姐姐想向你讨个赏。”我对斑斓笑道。
当时,西洋琉璃钟正走到上午九点。
自从斑斓实掌原氏内帏以后,圣上命乔万大范围整饬扩建紫栖山庄为皇家紫栖宫,而连氏因家属失势,又兼自斑斓生下非流,接逢幼女短命后,宠幸大不如前,便日日念佛诵经打发光阴,厥后斑斓便以修宫为名,求得圣旨,命连氏搬出荣宝堂,改搬到原为玉北斋的北斋宫。
蒲月二十五夏至,正值朝节,百官放假三天,众妇女相娶,进彩扇,以粉脂囊相赠遗,宫中亦不例外。这一日,我便奉皇后谕,早早来到当年盛极一时的荣宝堂。
我便令人淘净市道上的鬼箭羽,的确代价令媛,花了点钱,但总算买到了,再高价请药农到秦岭中找了些来。考虑到能够疫症北移,我便分了一半留着,另一半打包奥妙运往北国。
面前一座峥嵘轩峻的高楼,恰是在当年的荣宝堂上加上一层楼改建而成,应斑斓之请,圣上亲赐名为双辉东贵楼,隐含了斑斓的双龙戏珠之志,另有她刚进府中那大家羡慕的紫气东来的传说,现在的双辉东贵楼已是天子大宴后宫的首要之所了。底层的麒麟斗拱的色采还是崭新素净,龙门雀替上的龙纹图案还是苍劲,暮年杂役房的我们曾经多少次恋慕地偷偷抬头张望,因为出入此地的丫头就意味着紫园酒保中最光鲜、最高档的职位,被主子付与生杀予夺的权力,乃至过着同主子普通最优胜的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