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设了马匹,兰生又提了热水送到各屋,来到那夫人房中,有一人截住他沉声问道:“小二,你可听此地有人每天买两斤黄酒、半戽咸盐的?”“客长问的但是阿谁焦大?那秋香阁的龟奴?”兰生摸摸脑门想了想,一点头,“现下只要他每天都来打两斤黄酒、半戽咸盐。”阿谁大汉的双目迸出精光,满面的刀疤也扭曲起来,一把扯住兰生,厉声道:“他现在那边?”
不一会儿,门外鼓噪了起来,兰生猎奇地想出去看看,黑狗死命地咬着袖子不放,他气呼呼地抄起椅子正要把狗赶开,本已躺下的老板却神采严峻地披衣出来,手中的烛火不断颤抖,惶恐问道:“这是怎的了?”兰生正要答复,黑狗却惊骇地放开他,一溜烟地朝后门冲去。
兰生迷惑道:“小忠,你还饿啊,我再给你找点吃的去。不过你姑息点吧,我困了,要睡……”黑狗的力量俄然变大了,硬是把兰生给拖了出来。幸亏北地初春的衣衫还是厚重的,狗牙没硌着兰生,但还是把袖子给咬破了。兰生做伴计,累得贼拉半死,一年也不过是只要这一件冬衣,饶是他再喜好小忠,这回也恼了,正待发作,却听四周黄两镇烦躁不安的狗叫声此起彼伏,不长远处传来一阵奔驰的马蹄声。
地议论这桩奇事。兰生想起焦大所忘的黄酒和咸盐,便在入了夜,提上那黄酒、咸盐前去焦大师中。
刚回身,却见一人正近在面前,倒是昨夜那乔万。兰生吓得一跳,“客长,您有何叮咛?”那乔万也不睬他,只一味瞪着铜铃大的双目直直看着焦大消逝的方向,眼神闪动中,沉默回身拜别。
几百年前,黄两镇乃是庭朝同西域互市之所,二百年前有人发明离此镇五十里处有一金矿,天下淘金客皆堆积此地,垂垂演变成镇,取名“黄两”,寄意黄金万两。现在黄金淘尽,这数十年来突厥与庭朝时战时和,又时逢乱世,匪祸不竭,镇民十之有六逃离此地,黄两镇垂垂变成一个略显萧瑟的西北小镇,店主伉俪吵架,西家老公公身上长疥疮都会被津津乐道好久,更何况来了如许贵重的奥秘客?白日里,掌柜的打着算盘,同店里伴计和几个熟客悄悄
兰生欲问簪子之事,却见焦大的眼中竟然透暴露从未有过的惊骇,就连上回赌坊打手上门扬言要扒他皮抵债,都未见他如此惊骇,仿佛明白日见鬼普通。
那刀疤男人下了马跑到中间一个戴黑纱的纤细人影处,恭敬地细声说了几句,仿佛是在说赌坊甚么的。夜风微摆,黑纱拂动间,兰生瞥见那人一双美目在阴暗的灯光下收回幽幽的紫光来,竟似野兽的眼睛。却听那刀疤男人复又返来,冷冷道:“三间上等客房。”掌柜的走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客房都满了,都……”话音未落,那刀疤男人的虎目一瞪,掌柜便缩了归去,只留颤颤的声音抛向兰生,“兰生,你好生服侍着客人哪。”黑纱前面的紫瞳向兰生扫来,他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几年世道不承平,关内关外都在传播着西凉胡匪和幽冥教的可骇传说,他尽力稳住心神,“客……官、官,小的不敢骗、骗……您,只剩下两间中等客房,另有一间劣等客房。”为首的大汉眉头一皱,似要发作,黑纱女子操着一口隧道的官话,柔声唤道:“乔万,出门在外,莫要穷讲究了。”那叫乔万的刀疤男人诺了一声,斜着一双吊睛眼自怀中抛出明晃晃的一物,“赏你的。”兰生打着颤抖接过,双手却不由冲动地抖了起来,本来那是一锭足足二两的银子。兰生浑身的生机涌起,屁颠屁颠地引着世人上了三楼。兰生偶一转头,却见那位黑纱夫人被众位大汉护在摆布,盈盈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