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周遭尽是断瓦残垣,统统都是破败的、灰色的,唯有那玉玺如羊脂洁白,如雪山纯洁。那镇玺的盘龙恁地金光光辉,凌厉地盘旋在玺座之上,俯视着心胸鬼胎的世人。但是捧着这方贵重宝玉的,代表天命所归的双手,倒是宋明磊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盯着我,恨声道:“你也一样。”我借着青媚站了起来,盘跚地走到她面前,也盯着她的妙目道:“永业三年,我也曾为郡主做替人冲下山去,隔开了我同三爷整整七年,但我从未怪过郡主,可现在如果三爷有事,我也不会放过郡主。”原非烟飘忽一笑,俄然脱手如电,金光一闪,那双富丽而长长的珐琅指套,直击我双目。青媚的手中平空闪现一把亮银匕,微挡守势,但是原非烟那尖细锋利的指套等闲地格开了她手中的匕首,在她额上划开一道淡淡血痕,却未有停止的趋势,持续向我刺来。
而原非烟的珐琅指甲套被齐指砍断两根,暴露的手指尖立时鲜血淋漓,她只得狠退一步,睁大了双眼,闪过一丝惶恐。初仁惊呼地劈出一掌,青媚立时挡在面前,可我们还是被逼退了一步,救了原非烟的手。
东营诸人皆精力一振,大声喝彩三爷,面露忧色。
金灿子拖着银奔伏在她身下,没有答话,满脸惭愧。青媚紧咬银牙,红了眼眶。
深深祷告,求老天爷让非白先被找到。劈面的初仁帮原非烟包扎右手。原非烟不愧是将门虎女,白着一张脸,嘲笑地看着我,却没有皱过一丝眉头。
青媚立即花容失容地跪爬到她面前,奇妙地隔开了我,恭敬而严峻道:“天湿雨大,还请郡主移步安然之所,我与初仁姐自会遵旨,尽快挽救宋侯与三爷。”原非烟恍若未闻,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们一会儿,俏目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慢声道:“如果光潜不测,不管是东营还是西营,本宫要你们十足陪葬。”部下暗人皆垂首敬诺,无人贰言。
“木槿。”有人在烟尘里低叹。雨水下得更大,哗哗如浇,冲去烟尘,却见一个戴着白面具的男人扶着另一个天人之姿的白衣人站在我们身后。两人白衣皆血痕累累,就连那面具上亦尽是灰尘,烟土相混,两人皆披发披肩,被雨打湿,沾在脸颊上。
宋明磊微一用力,皮灯便碎成数片,只剩底座。公然那皮灯的黄花梨底座上正用黄绫缎子紧紧地绑着一方镶金莹润的和田玉。
“别怕,我没事。阿遽方才从密道救了我。”非白一只手渐渐环绕上我,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放松些,木槿,我的胳膊能够有点骨折了。”我快速地放开了非白。我的眼泪流个不断,双手改抚上他的脸,轻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污泥和血痕,心中深深感激彼苍。他对我一展绝代浅笑,给了我一个鼓励而和顺的眼神,竭力抬手抚去我的泪痕。
“淑仪呢,淑仪呢?”原非清喃喃,无穷哀痛道,“你为甚么不让我拉她呢?差一点点我就能救出她的。这究竟是如何回事,为甚么地动了呢?”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骇然道:“为甚么是三大殿呢?为甚么是我们的三大殿,其他的大殿如何一点也没有事呢?莫非是先帝显灵了吗?”他的眼神狂乱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喊着“先帝显灵了,先帝显灵了”,眼看就要崩溃,宋明磊不顾胸前的伤口,推开张德茂和原非烟,阴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衿,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原非清的脸上敏捷闪现宋明磊的掌印,目光渐渐聚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