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见沐兰用奇特的眼神儿打量过来,忙挤出一个笑来,捡一只个头儿大的鸡蛋磕在她面前,“沐兰,多吃点儿啊,多吃才气长得快……”
秀姑既舍不得用东西,也没有沐兰那份儿巧思和耐烦,煮一锅白米粥,扔几个鸡蛋出来煮了,热几个馒头,再装两盘咸鱼咸菜,就算是一顿早餐了。
沐兰身不由己地回到屋里,坐在炕沿儿上犹自一头雾水,不晓得秀姑这是吃错甚么药了。醒都醒了,哪儿还睡得着,便拿出针线笸箩,对着窗口的亮光打起结实来。
山子却拄着筷子一脸不乐,“俺要吃丑丫头做的饭……”
大春嘴唇动了动,想说甚么,又觉跟这着了魔的婆娘实在无话好说,干脆闭了眼儿装睡。
明天日头打哪边儿出来了,秀姑竟然做起早餐来了?
虽说杏花那人发言惯会夸大,一能说成十,十能说成百。≧≥≧ 不过满村庄瞅瞅,能跟沐兰相提并论的女娃娃还真未几,模样儿好的不如她做活儿敏捷,做活儿敏捷的又不如她模样儿好。
自来就没亲热过,冷不丁想要亲热了,自家都掏不出几句热乎的话儿,只几次叮咛她多吃。
便是她有兄弟,分不到产业,人家指头缝子里略微漏出些来,都够他吃香喝辣一辈子了,也比啃十几二十年的书要强。
他救沐兰不过是捎带手,连打一捕鱼的力量都没用上。沐兰来了这些日子,又跟他出海,又帮他卖鱼,家里家外埠忙活,再大的恩典也该报完了,更何况秀姑还落下人家一大包值钱的物件儿呢。
见沐兰站着不动,便放下锅铲过来推她,“快去,快去,饭做得了俺叫你。”
他是很喜好沐兰的,原就有认她当闺女的筹算。若能聘作儿媳,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家人,自是再好不过。可攀亲结的是百年之好,靠的是个“诚”字儿,像秀姑如许算计来算计去,那就太对不住沐兰了。
秀姑越想越镇静,越揣摩越感觉这门婚事极划算,早晨睡觉的时候便忍不住将这事儿跟大春说了。
大春眉头皱起来,“那是两码子事儿。”
自打她接办了家务事,秀姑连一回早餐都没做过,中饭和晚餐倒是做过几次。常常都是早餐做得了,才掐着点儿起来,吃着现成的还要说三道四,抉剔个没完。
不是他要看轻自个儿生的娃,山子和沐兰站在一处,如何瞧都不班配嘛。
“她凭啥不乐意?”秀姑竖眉瞪眼,“咱家山子不缺胳膊很多腿儿的,哪儿配不上她了?我们但是救了她的命,又给她吃又给她穿,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她给咱家山子当个媳妇儿,酬谢一下我们的恩典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
“就算她记不得,咱还能省下一大笔彩礼呢。”这一点秀姑明显早就算计到了,不无对劲地笑了两声,“到时候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她只能一心一意地靠着我们度日,我们说东她不敢往西,不怕她翻了天!”
因大春不出海,不需求夙起做饭,沐兰便多睡了一阵子。睡得迷含混糊的,闻声外间有动静,只当大春醒了,忙起了身。穿好衣裳出得门来,只见秀姑腰间扎着围裙,正在灶上忙活。
“不准叫丑丫头。”秀姑一声断喝,风俗性地扬起手来要拍他后脑勺,又记起沐兰说过总打后脑勺会变傻子,手在半空中顿一顿,便改了轨迹,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肩头上,“今后叫沐兰,闻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