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起家相送,也叫他制止了,“朕在这里,你们想必也不敢放开了吃喝。朕还一些朝务要措置,便先走一步,你们放心吃席,就不必发兵动众相送了。”
只眼下还得在坤宁宫讨糊口,少不得要替这目光短浅的主子多思多虑。直言提示一番,又将这差事揽下来。跟在薛辽背面奉上贺礼,替裴皇后说了很多恭祝之词。
薛慧得着信儿,先松了口气,又悄悄蹙眉。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带着女儿光亮正大地出来寒暄,却要提心吊胆,提着防着,算怎一回事?
他是盘算了主张,本日不管如何也要见湘河郡主一面的。
既要汲引臣下,天然要将脸面做足了。开了并不充盈的私库,捡出十来只箱子的贵重物件儿,加上内造的点心菜馔,贡果贡酒,流水一样抬了出去。
老寿星一走,这寿宴吃着便差了几分意义。女宾略坐得一阵,由着赵夫人引着往背面花厅里喝茶。男宾还是推推杯换盏,喝得欢乐。
阎静萝正踌躇着要不要跟母亲在园子里几乎撞见薛启礼的事儿,冷不丁听得如许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半晌,忽地明白过来,“是母亲特地安排的?”
王葵最擅揣摩上意,心知圣上冷着裴皇后是怒其不争,绝计做不出拿了朱贤妃打压正宫的事情。目睹着裴皇后这关隘只想着去吃那没影子的飞醋,却没想着备一份贺礼,更加果断了另择明主的心机。
等世人三呼万岁以后,亲手扶起赵老太君,开了金口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老太君瞧着矍铄,毕竟上了年纪。戴了假髻又不舒畅,强撑这很多时候已是不易,受过敬贺,便推说不堪酒力,叫婆子丫头扶着回房里歇息。
薛慧接着禀报,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内心气得不可,可做客在外,不得不顾着自家和皇家的面子。唯恐她那混不吝的侄儿乘着酒兴做出甚么特别的事情来,寻个由头将赵夫人叫出去伶仃说了会儿话。
迎完圣驾直接开了席,正堂拿松鹤延年的长卷山川屏风从中隔了,男宾女宾分开在两侧入了席,赵老太君和赵阁老则陪薛辽中席落座,接管两边敬贺。
说是不必发兵动众,又岂能免得了?男宾女宾原地跪下恭送,赵阁老和赵大人则一起送出大门外,跪伏在地,比及车驾拐过街角,才起家折了返来。
女宾这头一动,薛启礼便紧紧盯着屏风那一侧的角门,却连湘河郡主的脸儿都没见着,只捕获到半个背影,于门边一闪而逝。越是见不着,内心越痒痒,又不能冲到后宅去抓了人来倾诉相思,急得酒都洒了。
薛启礼本就心中堵闷,一不谨慎多饮了几杯,喝得酩酊酣醉,叫扈从抬进马车,送回宫里去。
心下叹一回当天子不轻易,便收回目光,执了杯子小口啜着玫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