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乾宫的门口垂着两盏气死风灯,里边的烛火不甚敞亮,悄悄的灯影模恍惚糊一团,站在门口的两小我,脸上的神采都看不大清楚。
“大蜜斯,本日真的要梳抓髻?”小筝拿着玳瑁梳子站在慕瑛身边,看了看打扮匣上放着的那一对桂花花簪子,细碎的黄晶镶嵌在镂空的金管上,格外精美。
“这帕子恐怕是慕夫人本身绣的。”江六瞧着那一盒帕子,凝神细思:“慕夫人未出阁之前就已有贤淑盛名,不但琴棋书画是屈指可数的,就连女红也是分外精美,听闻慕大司马的贴身衣物汗巾,都是出于慕夫人之手,从未假手于人。”
“母亲。”慕瑛低低的喊了一声,眼中俄然有泪意。
箱子盖一揭开,就见里边大盒子小盒子堆着,看得人目炫缭。赫连铖捡起一个盒子翻开看了看,是一套石榴红的金饰,有簪子有璎珞有手钏,再选了一个小盒子,里头倒是一沓绣花帕子,帕子上各色花草栩栩如生,每一条帕子角上上还绣了一个瑛字。
赫连铖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淡淡的粉色,上边绣着一枝桂花花,娇黄的花瓣被淡粉的底色衬着,有说不出的新鲜敬爱。他怔怔的看了一阵子,将那绣花帕子团成一个球捏在手里,可才拿了一阵子,又忍不住将帕子抖了抖展开。
江六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了赫连铖,皇上别看年纪小,跑得可真快——心机也周到得很,那肚子里头的弯弯道道,不会比大人少。
“皇上,出来罢,都戌时了,该安息了,明日还得夙起上朝呢。”江六佝偻着背,仿佛比赫连铖还要矮。
心头热热的一片,赫连铖跨步走进了盛乾宫,俄然想到了一个题目:“江六,大司马府送过来的东西都拦下了罢?”
赫连铖盯着帕子看了一阵,渐渐的将慕夫人送进宫的那条帕子与他母亲绣的那条帕子堆叠起来,渐渐的折好,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块。他把帕子塞回了衣裳里边,俄然感觉满身都没了力量,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脚。
“是,你说得没错。”慕瑛点了点头,热泪滚滚,从白玉般的脸颊上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