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老吗?
蓝玉俄然笑了笑,道:“大郑正明十年六月二十,太师、内阁首辅张江陵身故,神宗天子赠上柱国,谥文忠。九个月后,正明十一年三月,神宗下诏收回张江陵的上柱国、太师封号,接着又下诏剥夺‘文忠’谥号。这还不敷,一年今后,正明十二年四月,神宗下诏查抄张江陵的产业,并将其子发配放逐。有郑一朝,抄家者有三,一谋反,二背叛,三奸党,而神宗给张江陵定下的罪行倒是诽谤亲藩、钳制言官、擅权乱政、谋国不忠,先不说这些罪名有多少歪曲之词,就算全数为真,也不敷以行抄家之事,归根究底,何也?不过江陵相公分天子之权益,引天子之忌讳,方有如此之灾害。”
萧玄笑了笑,“朕当然晓得,不过朕本身晓得是一回事,教员将此事奉告于朕,又是别的一回事。”
萧玄也不起火,安静道:“有句古话叫做欲加上罪,何患无辞,朕若要问罪于教员,结党妄行四字足矣。”
以浅显人而言,他的春秋的确能够算是垂老迈矣,但如果以一名地仙大修士而言,他不算老,就算再做六十年内阁首辅也绰绰不足。
圜丘坛上堕入一片寂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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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员当然不是张江陵。”天子陛下笑道:“本朝以来,先帝有感于前朝内阁与六部相争之弊,增设内阁辖制六部之权,使得内阁超出于六部之上,内阁首辅、次辅已与宰相无异,教员为相一甲子,恪守本分,劳苦功高。”
蓝玉轻笑一声,“这个天下,是老臣陪着先帝打下来的,也是老臣陪着陛下管理的,以是老臣毫不会让它落到萧瑾那些人的手中。”
萧玄安静道:“内阁之制,始于大郑太祖天子,当初大郑太祖废黜丞相而设内阁,留有两条祖训,一条是‘后代有敢言设丞相者,杀无赦!’,另一条是‘六部分理天下事,内阁不得侵’。故而内阁本无宰相权益,只因在宣宗时,六部尚书连续入阁,六部之臣不得不服从于内阁,内阁这才有了宰相之实,自此以后,内阁首辅多兼任吏部尚书之职,行宰相之事。及至神宗年间,张江陵出任内阁首辅,又大不一样,此时神宗天子初登帝位,权位不固,张江陵先以天官和帝师之尊把持朝政,继而以考成法挟制六科,以六科监察六部,以六部考查处所,最后把持百官,统统军政大事皆由他一人而决,乃至于首辅均旨更甚于天子圣旨,如此之权益,又岂是宰相二字能够包括?”
蓝玉没有否定,反问道:“莫非陛下不晓得?”
蓝玉沉默好久,没有开口。
儒家先生劝人安贫乐道,只因贫贱二字没有压在他的肩上。
他顿了一下,望向脚下的圜丘坛,感喟道:“此事以后,如果陛下无恙,老臣无恙,我大齐无恙,老臣会上书告老。”
萧玄接着说道:“万国仰大郑天子,四方颂江陵相公。这是当时的一副春联,时人将张江陵与大郑天子相提并论,可见他名为首辅,实为摄政,自古以来,摄政者又有几人善终?”
这句话一样是必定,而非疑问。
大和尚劝人放下得安闲,只因拿起的物事不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