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撩起袍角,用脚上云履在船面上悄悄踩了踩,笑道:“当年本王登岸卫国便是用了这类大福船,此船柁楼三重,底尖上阔,首尾昂扬,能容二百余人,如许的船,本王现在有一千余艘,足以承载雄师二十余万。”
明天的船埠上走来一行人,为首男人身着玉红色宽袖蟒袍,未曾戴冠,只是以一枝白玉簪束住发髻,固然已经是半百面庞,但是皮肤细光光滑,瞧不出半点光阴沧桑的陈迹,仍旧能称得上面如冠玉四字。
萧瑾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道:“不是我那兄嫂打错了算盘,而是他们死得太早。”
想来萧皇在定鼎一战后便晓得本身景况,明白此世长生有望,以是早早为新君布下了背工。
身着玉白蟒服的男人恰是现在魏国的仆人,魏王萧瑾。
“其心可诛?”萧瑾以两指挽起本身的一缕发丝,笑道:“这四个字用得好,我这心机呐,当年没能瞒过父亲,更没能瞒过兄长,可诛,却恰好又诛我不得,故而只能将我放到这外洋之地,又让我无旨意不得踏足中原半步,以期让我老死在这儿。”
如果萧皇活着,不管两人在朝还是就藩,都闹不出太大风波,可若萧皇去了,谁又能压住两人,尚还年青的萧玄?还是一介女流的林皇后?单凭一个蓝玉孤木难支,孤儿寡母一个不慎就要被这两位手握大权的“亲戚”给架空了。
四海者,东、西、南、北也。
萧瑾望向天空,轻声道:“我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一个天子,一个掌教,心有天下万方,所谋甚大,不是我们这些小打小闹能够对比的。镇魔殿那边,我的确是熟稔一些,不管是尘叶也好,还是第一大执事也罢,都有几分友情。”
次年,魏王萧瑾与海军都督羊伯符奉萧皇旨意,率军渡海征讨卫国。
哪怕是当明天子陛下也要称一声叔王。
萧瑾笑着摇了点头,望向远方海平线处的碧蓝海空,道:“朝发夕至,不过斯须之间,天翻地覆,只为一顶白帽。”
“如果他忍下了,我就当道门平白捡了个大便宜。”
说着他摸了一下头顶,笑道:“就是少了一顶白冠。”
只因萧瑾生而知之,是为谪仙大材,且精于策画,萧氏父子又不得不消他,几经起伏以后,萧瑾权势日重,与蓝玉、林寒二人并列。乃至于萧皇即位以后,萧瑾与林寒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萧皇不得已行懦夫断腕之举,将林寒和萧瑾二人别离封王,一在西北草原,一在东海魏国,又使蓝玉坐镇中枢,这才将两人完整解除在中原朝廷以外。
相较于年青人,这位男人的气态更加严肃,只是这份严肃并不流于大要,而是藏在一举一动之间,并不决计端起架子,却自有一份安闲安闲。
说着萧瑾指了指本身身上的蟒袍,“我大齐蟒袍以青、赤、黄、白、黑五色为正色,此中以黑为尊,黄次之,赤再次之,最后才是这青白二色,又因红色与玄色相对,故而红色排在了最后一名,本王堂堂魏王,号称是诸王之首,却恰好得了这么件红色蟒袍,兄嫂的厌憎之意,可见一斑啊。”
现在萧皇已逝,萧瑾独掌魏国于外洋清闲二十载,军政大权尽在他一人之手,与一国之君别无二致。
她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固然两人已经是一甲子的旧了解,但此时仍旧是生出很多由衷佩服,跟从父兄十年逐鹿,终究换回一个魏王头衔,到底是亏是赚,现在已经不好去说了,但有一点能够必定,魏王这个头衔绝对是实至名归,没有半分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