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容踱步走到圆桌前,在木凳上坐定,觑了觑木匣里的炊事,神采不太都雅。午后花六过来衙门通传,说卫夕的身材并无大碍。他松了口气,让人叮咛厨房,晚膳要加些上好的食材给她补身子,没想到她却一点都没动。
牧容神采一僵,踅身看她时,面上还是是一派温然笑意,“你不是想见二哥么?本官例外成全你了,莫非不高兴?”
卫夕没再多说甚么,神情淡淡的躺在床榻上,翠绿般的手指将身前的被角捏出千沟万壑。那双幽黑的眼仁里暗光浮动,内里别有洞天似得,不知在猜思些甚么。
卫夕:“……”
门帘子翻开后,呼呼的夜风灌出去。她冷的打了个颤抖,浑沌的神思清了然很多。
“君大人留步,若要有事,再差人到医馆叫卑职马上。”
这么说着,他端起那碗当归羹,有笑意攀上唇角,“要本官喂你么?”
“嗯。”卫夕阖起眼,翻了身背对他,“你昨晚一向都在这守着我?”
缓缓翻了身后,卫夕深吸一口气减缓胸口的憋闷,暖和的氛围伴跟着一股暗香渗进了她的心肺。
昨夜他就劝过批示使,这番说辞缝隙百出,但凡是个有脑筋的人怎会发觉不出来?何如他千说百说,对方就是一意孤行。固然他一头雾水,将有令,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般不奉迎的差事。
卫夕:“……”
他专注的低头深思,并未认识到有人在靠近,直到手臂被人死死抠住后,这才恍忽地回过神来。
见她无碍,牧容眉舒目展,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待了很多时候,委实背叛了他的情意。
这么想着,她精力恍忽的挑开门帘,抬步正欲往外走,谁知却和一个急仓促进屋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莫非是方才判定失误?
卫夕愣了会,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义。虽是不甘心,她还是不露声色的上前一步,抬起手为他解起披风来。
谁知——
呵,瞧你那小眼神贱的,看猪呢?卫夕在内心翻了个白眼,随口一答:“我要减肥,要变瘦,不能多吃。”
卫夕倚在床围的软垫上等了好一会,见他捋着胡子眯着眼,一副装神弄鬼的老中医架式,不由问道:“这位大夫,我到底如何样?”
公然是如许,她没猜错。
她长长哦了一声,倏尔展开眼,神采平淡疏离,“辛苦你了,二哥。”
“大人让我来照顾你的。”君澄眼角含笑,轻巧地嘲弄道:“如何,不欢迎二哥吗?”
……
“本官还真是小瞧你了。”他似笑非笑的往前探了探身,将她拉的更近,温声道:“昨日还奄奄一息,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寒冬时节天明的晚,房里还点着暖融融的火烛。映入视线的月纱幔帐如同流沙般细致,上有同色丝线绣制的金枝纹,泛着暖和的荧光。紫檀垂花的拔步床富丽又陌生,刀法圆润的雕镂一霎儿就迷花了她的眼。
他蹙了蹙眉头,侧头问她:“这些都是滋阴养元的好物件,如何不吃?”
牧容垂下巴睇她,眼底闪过一瞬骇怪后清辉暗浮。方才他在府邸门口撞见了正欲分开的君澄,后者奉告他卫夕睡下了,他这才没有按捺住心头的蠢动,想趁她熟睡看她一眼。
庞大的推力让她今后踉跄几步,身子本就发软,几乎颠仆时,却被那人一把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