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生无出，本就愧对牧家，如有生之年见不得如许的甲等丧事，到了鬼域她也没法跟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牧容闭口不言，进了书房后踅身问她，“你方才说甚么？”
刘夫人挥挥手，将屋里的丫头们都支了出去。仅剩母子二人后，她捏捏小儿骨节清楚的手，语重心长道：“翠绿方才都给我说了，难怪你不焦急婚事，原是身边有了。那女人貌美水灵，倒也配你。你们这近水楼台的，相互生个交谊也是普通的，可你总得给二娘说声，好让我们老两口内心头放心吧。”
他面上不苟谈笑，连眸子里的清辉都是黯冷的。卫夕杵在门边，脉脉眸光盘桓在他清隽的面庞上，忖了忖，改口道：“没说甚么，大人早点安息吧，部属归去了。”
牧容斜睨着卫夕，二人互换眼神后，他上前几步行了个力道，面上裹挟出温然笑意，“让二娘久等了，时价年关又恰逢锦衣卫会审，事件繁忙，是儿子的不是。”
她游移地看向牧容，他笑容宴宴的，也不吭声，难辨态度。见刘夫人态度竭诚，她也只得道灵巧的道了声是，踅身退下了。
两人一唱一和，上演着孝子和慈母的戏份儿。卫夕在旁悄悄看着，心尖不由酸了酸。刘夫人端庄大气，态度又是个亲和，让她顿时想到了身在异度时空的妈妈。
被封左都督以后，牧容光是口里承诺，一向还没找到时候回丞相府看看，现下已经快过年了。心头恍然飘过一瞬歉疚，他将手里的木匣交给李墨，感喟道：“老夫人但是有事？”
刘夫人是个夺目人，她这小儿向来讲一不二，脾气性子跟她家老爷的确一个模型刻出来的，再多说也无益，他有嫁娶这个设法已经让她谢天谢地了。
李墨接过木匣提在手里，“没啥大事，老夫人给大人送来几件新做的冬衣，今儿要留在这用晚膳，现下……”他顿了顿，窥了眼牧容的神采，“现下正和卫女人在偏厅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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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姬名声轻贱卑鄙，他怎就不知心疼她？可除此下策，他这个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竟然没法将一个弱女子捆在身边，说出去恐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话说的不假，牧家乃是皇亲国戚，父子二人又是光宏帝面前的秘密重臣，不知有多少女子凑趣着嫁出去尊享繁华繁华。而牧容身为牧家独子，正妻势需求一名王谢淑女亦或是王公贵族才气当的来。
和她的面染酡红比拟，牧容倒是气定神闲，一双眼眸灿若琉璃，裹挟出轻巧的笑意，“是，儿子晓得，二娘放心。”
但是话在唇齿间游走，终究却被他囫囵吞了归去。两人近在天涯，又像是隔了一条难以超越的银河。他恐怕这话一说出口，两人连个照面也打不上了。
翠绿也回过神来，见自家大人没有愤怒，压在她胸口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自个儿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神采。拾起太师椅上的檀色长袖褙子为刘夫人穿好，扣上对襟镶嵌玛瑙的金扣，这才搀着刘夫人在太师椅上坐定。
卫夕被噎了一下，“我现在不想嫁是因为我没有喜好的人，如果有喜好的人了，没准会想嫁呢？”
“等一下。”牧容遽然喊住了她，提起桌上的喜鹊木匣，踱步走到她跟前，“方才忘了给你，当夜宵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