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久久没有说话，苏潋陌又问道：“你现在在想甚么？”
是呀，第二天，离三日之期，还剩下一天。
苏潋陌勾起唇角，似在嘲弄，又仿佛充满无法，过了很久，他垂眉低叹一声。
不，或许从未恨过。
他脸上带着笑意，微微弯起的桃花眼在晨光中透出几分滑头，昨夜流了那么多的血，使得他神采仍旧显得惨白，他望着沈昀，即有猎奇，也有切磋，或者说是在等候答案。沈昀向来只会顺从本心，哪怕他被苏潋陌所勒迫的时候，也没有做过一件违背仁义品德之事，他的本心，在于信，在于义，而现在他承诺留在这个处所，虽与信义无关，却也一样出自他的本心。
沈昀安静的说道：“我所做的统统，只在无愧于本心，而非端方。”
时候缓缓流逝，他就如许坐在屋中，看着窗外的阳光从东边斜到西边，但是院门被推开，听到那熟谙的脚步声响起，不知如何的，他俄然轻松起来。
沈昀没有答复，苏潋陌向他那边靠近了些，神情促狭：“实在你并不如何讨厌我，对吗？”
受伤的左臂仍然没有体例接受手指轻拨间的疼痛，苏潋陌微微皱眉，十指压住琴弦，琴音骤收，他抬开端，目光穿过浑沌晚光望向沈昀的房间，那半敞的窗户边，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苏潋陌道：“那现在呢，你是否也还是感觉无愧本心？”
他晓得他要去那里，离无瑕山庄的百年盛宴只剩下两天，他天然要去做最后的安排。
这座宅子位于深巷，阔别了繁华的人流，显得四周格外温馨，沈昀俄然有种本身已不在江湖的感受，他幼年成名，经历过无数次存亡之战，他喜好策马挥剑时的称心恩仇，也喜好把酒言欢的豪情壮志，这些年来，他去了很多处所，熟谙了很多人，却第一次想要阔别这些是是非非，去过那真正萧洒尽情的日子。
为何？
他无能为力，也无可何如。
沈昀将布条扎好，等抬开端来才发明他竟流了一脸的盗汗，下认识伸手为他拭去。苏潋陌一怔，望着他暴露古怪的笑容：“沈昀，你为何要如许待我？”
何为萧洒？
何为近在天涯，何为远在天涯，只因谁也不肯靠近。
苏潋陌把嘴唇咬得煞白，好不轻易才挤出一句话：“你若再拖一会，我这条胳膊也许就废了。”
院中有一口水井，沈昀去打了盆水为苏潋陌洗濯伤口，万幸的是此次那银鞭上并未淬毒，所受的都是些皮肉之事，不过看到整条胳膊都是纵横密布的伤口，仍非常叫人惊心。
夜色已深，一弯新月在云层中穿越，风里带着较着的寒意，沈昀望头望着无边苍穹，深深叹了口气。
苏潋陌在床上翻滚了一夜没有睡安稳，目睹天都大亮了，他坐起来干瞪了一会眼睛，还是只能翻身下床。夏季的凌晨还冷的很，屋檐下结着细细的霜，苏潋陌扫了一眼，才发明地上的血迹跟罗笙的尸身都措置掉了，他没闻声动静，想着沈昀是不是偷偷跑了，正筹办痛骂几声的时候，就瞥见沈昀端着食盘走过来。
他左手不能转动，沈昀将粥跟小菜都摆到他面前，苏潋陌没有一点要客气的意义，一口粥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沈昀坐在劈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行动竟感觉莫明好笑，情不自禁摇了点头，苏潋陌瞥见他脸上的神采，倒也不感觉难为情：“能吃到沈大侠亲手做的饭菜，我也算三生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