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钰同凡人好,但那人死的不明不白,梧婴不知得了何人的教唆,认定此是千钰所害。”华裳说到此处,又讽刺道,“可这梧婴平素都机灵非常,怎地遇见此事,便成了由人乱来的傻子,心甘甘心肠做了枪使?”
“他在京中。”净霖神采微变,“他在……报仇?”
苍霁待了半晌,直接起家超出屏风,果见净霖已伏沿睡着。水蒸得他眼角带红,肩背透露在苍霁眼下。苍霁将净霖抱出水时忍不住摸了他的后背,碎纹摊开在白瓷,碎得民气颤抖。苍霁看了斯须,便扯了衣,将人随便地擦了擦,裹起来扛上肩放回床。
他们追着铜铃而来,现在恰好撞到了分界司这里,还连上了九天境,若非净霖不思疑,苍霁几近要觉得铜铃是成心为之,仿佛只手,一向推着他们靠近九天境。
华裳细细打量:“像东君,又不似东君。你仿谁不成,恰好要学这天上最难学的一个。我见你灵海不是空虚,清楚是重创未愈,如同好缸缺了口,尽管流不经存。”
苍霁心下微嗤,心道老子通体金红,不比白花花的狐狸更加可贵,更加都雅,怎从未见他夸一夸?面上却仍作笑意,拥戴道:“我所经东西两地,都未见过。”
苍霁玩味:“不成?”
喧闹如潮渐覆入耳中,两小我同时罢手。苍霁的掌心如有所失, 他说:“……这便完了?”
“只要千钰。”华裳面露不快,“我心觉此事有异,不像偶尔。”
净霖目光滑过苍霁握着的处所,却没有挣开。他说:“去堆栈, 千钰认得那九尾, 她必晓得后事如何。”
华裳本接茶杯的指尖反推归去,道:“你探听他干甚么。”
净霖薄唇延笑,桃眼微挑,将东君的神态仿了个七八分,说:“您瞧我灵海空虚,哪做得了神仙?”
“我们出境时还是一片狼籍, 这莫非还是虚境?”苍霁跟着净霖, 扒开人。
净霖在他怀里半展开眼,一动不动。
虚境碎光如雨, 落在肩臂溶解成夜, 汇于六合。苍霁还捉着净霖的手, 放眼周遭,终究重见京都。他们像是做了一宿的梦,立在人海灯火中,相对持手。
华裳翘腿倚把手,羽扇搭面,只拿眼凉凉地看着净霖,道:“难处倒不至于。只是感觉这位眼熟得紧,似是在那边见过,心儿更慌。这位该不会是上边的人吧?”
华裳对镜贴花钿,末端正见喜言入内,喜言还未开口,华裳便娉婷下梯。她行至一半,肘倚雕栏,看着苍霁与净霖跨入。
“神仙也吃人么?”苍霁见他肩骨微伏。
“铜铃掐头去尾,抹去诸多关头。这并非它的初志,倒像是不得已而为之。”
苍霁替华裳斟茶,道:“那夜见了只通体乌黑的狐狸,猜想该是姐姐的熟人。不知他现在身在那边?”
苍霁衣袍被水浸湿,他临上床前就着净霖的水擦了身,扯被滚身时被硌了个痛,取出来一看,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石头。石头也歪着头呼呼大睡,苍霁将它塞进净霖怀里,见他主从二人睡容类似,不由轻捏住了净霖的鼻尖。
“小店不经风。”华裳眉间轻蹙,“二位吹得我心儿慌慌。原觉得你们已经走了,不想还留在京中。如何?亦要替天行道不成。”
净霖垂眸不答,华裳说:“你俩人不知,京都紧靠西江,而西江所圈之土皆为一个掌职之神而管。五百年前,镇守此地的‘少峦’乃临松君净霖座下之神,夙来以严明所著,既不容妖物反叛,也不见神仙恣肆。只是后到临松君一脉皆受连累,除了五色鸟浮梨,其他诸神具贬入循环。此地空缺,便交给了别人安排,这梧婴正得了人的看重,还未受封便镇于此地。我猜此子天上有人,现在拿千钰的号令,也是从天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