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却说,“眼下不是你在做主么?”
“不对。”宗音说,“你说他是条锦鲤,我却见他颈下有鳞倒生。世有千万物,唯独龙才生得逆鳞,他底子不是鱼。”
浮梨一步上前,涩声道,“石头你也要吗?做个石头与这痴儿玩,好让他不去真的扰乱尘凡,也不可吗?”
“你将九哥还与我,本日之事,我毫不究查。”浮梨不想才出虎穴,便入狼口。
“九哥?”
苍霁胸口不成自控地短促跳动,他又惊又疑地想,净霖到底是醒了,还是死了?
苍霁看也不看他,不知听出来了几分。宗音一走,浮梨便快步上前,将净霖看了,惊魂不决。
“不必客气。”净霖由他抱起来,“给你的便收下。”
宗音见她情真意切,又将苍霁看了看。他本思疑浮梨藏下了甚么不成姑息之人,但他也确切没有见过苍霁。苍霁即便凶了点,也并无错误。
净霖却觉到手被他紧握欲断,摆脱不出。苍霁顾忌浮梨在场,将他咬过的伤口握藏于手中,算定以净霖的脾气,必不会向浮梨开口乞助。
“宗音。”浮梨在后叹声,“你已见到了,这不是邪祟之物,只是条才修得人身的锦鲤罢了。你还要做甚么?”
现在天上地下三千界,早已没有苍龙与凤凰。海蛟苦修百年之余,迟迟不见龙门现身,宗音跃门无机,以是一向屈于东海不得晋入九天境。正因为如此,他确信本身绝没有看错。可苍霁又很生奇特,观他原身,就连他的灵海也筑锦鲤鱼象,浑身不见半点龙姿。最首要的是,他目光含煞带狂,明显是不受常理定论、不遵六合法则,是尚未踏足尘凡的妖怪。
苍霁拢紧手臂,将净霖抱了起来。他劲瘦的背部上肌肉随之伏动,像是只盘守在暗影下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兽类,仿佛只要略侧耳,便能闻声他沉重的呼吸声。
“养了很多日,跑几步还是行的。”净霖移开目光,“去廊下。”
浮梨不动声色,只看了苍霁几眼,说:“若真是小我,留与你又有何难?可他本是石头砌来的东西,像小我罢了。痴儿,不必再讳饰,给大人看一看也无妨。”
“一条鱼我尚能了解,一小我你也要这般索求,又是甚么原因?莫非你与人也有些前缘吗?参离树下不见凡人,你就是想有,怕也不轻易得。我已容你带他分开,留下一小我反而不可?”
苍霁吹了下断掉的绳索,“怕是翻山时丢了。”
宗音略点头,退了几步,化作蛟龙,入空前对苍霁道,“你天生逆鳞,我不知启事,猜想你离化龙契机必然不远。你好自为之,不然来日再见,必是一场血雨腥风。”
岂料净霖轻笑一声,微热的气流搔过耳垂。苍霁微抬了眉,唇边也笑,眼里却没笑意,说,“你就料定我会去找。”
“我将此庭园一并带走,不留陈迹,你也不必难堪。”浮梨说道。
除了那块逆鳞。
浮梨快速觉悟,转向苍霁,怒道:“你竟敢?!我道你先前不太小儿模样,怎地短短一瞬,不但身形长了,连心性也稳了很多!竟是吞了九哥的血肉!”
苍霁目光一动,哑声道:“休想,我的人,凭甚么留给你?”
“你是谁?”宗音问道。
浮梨心中却没有松气,她深知宗音为人,本日一事必然引发他猜忌,只是不好难堪,但必然会暗中清查。可也没法,久留下去,引来闲杂人等反倒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