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三进门的时候,屋里没有一点亮光,只恍忽瞥见一小我影瘫坐在地上。
苏七爷听了小孙子这话,再一看四周黑漆漆的林子,无边的惊骇顷刻间如潮流般涌来,一步也不敢向前迈了。
苏七爷怕惊着小孙子,只是说:“三娃子,我下不来哎!”
那红光映亮半边山梁,爷孙三个便借着这红光大步向家跑去。
苏老三把那火把往泥里一插,也跟着苏七爷飞速下了梁子。
苏七爷把小孙子往石头上一放,瘫坐在路边大口喘起气来。他的满身已经湿透了好几次,先是盗汗,这会儿又跑得大汗淋漓。
郑家湾靠着一道山梁,名叫黄梁子,山的另一侧就是向氏坟。
直到过了郑家湾,翻了小山包,瞥见了梅子垭家家户户暗淡的火油灯光,二人这才稍稍慢下步子来。
他一手持着一根桃木棍,刚才便是用它敲晕了苏杭!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竹篾做的火把,火光倒是诡异的朱红色。
手指细弱,手掌广大,比小孩子的手要大很多。
“爹,往我这儿走,莫转头!”半腰里传来苏老三的声音。
苏老三攥紧手心,大声喊道:“爹,你叫杭娃子朝背后撒泡尿!”
小孙子越是问得急,苏七爷越是惊骇。刚才出门的时候,天气还能看个大抵模样,哪怕走到郑家湾,翻过黄梁子的时候,也还模恍惚糊看得见路。但是一上了黄梁子顶上,天气就完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苏七爷从小在这梁子上放牛放羊,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谙,怕是要绊很多跟头。
这一摸,竟摸得一只冰冰冷的手,哪怕早晨,伏天里,那手竟没有一点热乎气儿。
“爹,起来!走我前面!”苏老三的双眼逼视着趴在苏七爷背上的货担郎。那货担郎眼里生出了一丝害怕!那红色的火光仿佛晃得他很难受。
“爷爷,爷爷,我们归去吧!”苏杭在背上惊骇地说。
公然,苏老三当即便懂了苏七爷的意义。
本地有一句鄙谚,“郑家湾,月半弯,阎王爷,不落单”,可想而知,郑家湾给本地人的震慑有多大。
爷孙俩摸着树干往山下摸,眼看那火光越来越近,却老是到不了跟前。
“爹,这里不能久留,这红光会引得郑家湾的这些野牲口出来闹腾,小娃子火焰低,杭娃子刚才还受了惊!我们快走!”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带上了小孙子来壮胆。
小孙子才三岁多,走得很艰巨,苏七爷只得将他背在背上。
苏老三把火把插在地上,一扯行军包,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一把带锈的半尺短剑。翻开盒子,内里是朱红色的粉末。他抓了一撮,放在左手手心,右手拿起那把半尺短剑,在左手心一划,手心排泄了血来。
正要起家,却听得郑家湾传来一句喊声。
“我们往回走,去找你三伯。”苏七爷到底是萌发了退意。
“爹,你们往我这儿走,莫往前走了!”苏老三大声叮咛。
那竟是一个已经腐臭不堪的人,浑身都是破衣服和腐臭的肉,脸上和胸前的肉已经腐臭洁净,暴露了颚骨和胸骨。
苏七爷领着苏杭,一向跟着那货担郎到了郑家湾。
那货担郎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也立在那边。
苏杭倒也听话,不等苏七爷言语,已经脱了裤子,也不害臊,那小鸟儿对着那货担郎的方向便是一泡热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