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垭的风,还是一年到头的刮。
三跛子扒拉着饭,没作声。
“你是谁?”顾大奶奶战战兢兢地问。
苏七爷家,隔代传艺,实在不难了解,傩公一行,因为耐久跟肮脏人事打交道,多数是短折之人,活着也是贫困得志,多难多难。
更让人打动的是,这梅子垭有一户算一户的人家,对这孩子的出身不但不提及,平时有个生果、糖的,都先紧着这孩子吃。这苏杭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一晃长到了三岁,模样非常端方,个头也高。
顾大奶奶将这小崽子视作心头肉,磕破点儿皮,都心疼得不可。
然后低头看着小孙子,语气变得和缓了些。
“嗯。”苏杭用力地点点头。
那小我影吃了太急,苞谷饭水分少,很轻易就渴,一时候把他噎住了。
苏七爷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没上坎,那人先喊上了:“老三老三。”
苏七爷神采一板,喝道:“妇道人家,别管这么多!”
日中中午,热得人发慌,大多数人这会儿都在睡午觉。
思来想去,只要那老三苏兴双最为合适。苏兴双的技术,那是苏七爷的爹,那位桃李满天下的复苏龙亲身传下的,故而在傩公这一行,“三瘸子”是块金字招牌。你道为啥,那复苏龙固然弟子很多,有那么几个德行不亏的也得了真艺。
“哪儿来的饿死鬼?敢在我家撒泼!”苏七爷一声断喝,顿时就把那人吓得愣住了。
“哈哈,哈哈,找到了。”那人欣喜若狂。
那饿死鬼停下了哭泣声,盯着小孙子苏杭问:“这就是那媳妇的儿子吗?”
“来,奶奶教你。”顾大奶奶接过被揉着乱糟糟的纸,放在大腿上抹平。
苏家老三苏兴双,因为小时候放牛,被牛踢碎了膝盖骨,厥后就成了瘸子,年已三十六,也没讨到个媳妇,梅子垭的人背后里都喊他“三跛子”,可劈面都是叫他“三先生”或者“老三”。
三跛子定睛一看,是本家的兄弟,苏兴洪。
三跛子不见返来,苏七爷也不见返来。顾大奶奶先给小孙子弄了些饭菜吃,然后把饭菜焖在锅里。
“货担郎,走四方,走四方……”那人又念叨起来,身形往门口飘来。
但是在那放砧板的大粮桶底下,一个东西放着幽幽的绿色光芒。
“你们家媳妇呢?”他左顾右盼着,声音听起来有点癫狂。
小孙子苏杭搬个小板凳,挨着顾大奶奶坐,手里忙个不断,折着奶奶教的纸飞机。
你道这老三高中尚未毕业,从无拿过一天教鞭,却恰好有人叫他“先生”呢?
“不晓得哪儿来的饿死鬼,你快赶他出去!”顾大奶奶见来了救星,内心的石头才落了地,忍不住痛骂一句解解气。
那人赶紧抱紧了那块青石板,明显被苏七爷吓住了。
年已三岁,孤儿身,还好不是孤儿命。那苏七爷的三儿兴双,虽是个残脚败手之人,可生的一副古道热肠,认了那苏杭,全当作本身的孩儿来养,只奉告这苏杭,他母亲已再醮他处。虽让这小子生着些恨,倒是死了他寻母的心。
这梅子垭有些嚼舌根的人,背后里也说,这小魔王整天拄着一根哭丧棍,难怪一出世就死了爹妈。
三跛子扒了一口饭,说:“再去坟弯槽那条正路,然后往东边林子里钻,百步摆布能够找获得。气候热,堂屋里瓷盅里有凉水,你先喝一口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