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坐在劈面当事人,笑容平平,一如西湖龙井的咽津回甘。
张逊惊诧,赶紧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问道,“你是说,曹家没输给自觉标女琴师,而是输给读书人?”
窗外起了风,吹卷着叶黄巢的青衫长袍,猎猎飞舞。
“黄巢先走一步。”
叶黄巢直言不讳,向昔日故交摊牌,“当今圣上想再借一把老朽旧朝国柱的余晖,扫开朝廷上遮天蔽日的肮脏,重整天子国威。我想,我在这里等了将近八年,是时候最后一把献出老朽骨,清算旧江山了。天子让我重新入朝为官,就是想在清流中竖起一道大旗,主心骨不倒,文官个人就不会倒下,他黄世良,永久不成能在庙堂之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八年前他隐居杭州,躲过了失势以后的诡计暗害。八年以后他的弟子故吏却没能躲过丁酉年的政变。
他在这座山川灵气和胭脂水粉味恰到好处并在一起的杭州城,中模糊于市的过了八年。
叶黄巢有感而慨的拍了拍张逊的肩膀,苦笑着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俩都是年过半百看破世事的人,没想到悟性还不如一个初生牛犊,他日张兄如果能遇见而后生,不忘多多提携。哦,他仿佛常常与一项目盲的女琴师在一起,一个月前琵琶逼得国手第三曹配弦不敢动弦的,就是这个年青墨客。”
停顿了一下,叶黄巢神情黯然说道,“只要我们,才是天子手中的臣,南晋江山的脊梁。”
张逊竖起耳朵,想听听是如何的高谈阔论。
张逊瞥了一眼窗棂外的贩夫走狗,时已过辰,杭州街道又规复了昔日人潮拥堵的热烈。旧事涌上心头,举起杯中的茶,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当年你我科举状元和探花,东风对劲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现在倒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了局。你罢了官,隐居在杭州,我当了个受气的驸马爷之父,闲居在这杭州城,当年壮志凌云,现在都成了一场空。”
“为这天底下的读书人,谋一条庄康大道。”
张逊手中的温茶已经变凉了。
黄貂寺是南晋最胜利的寺人阉党,他是实际上的红蟒九千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乃至连当朝宰相都不放眼中。以是刚上任的晋文宗第一件事就想着从黄世良身上收归军权,重新执掌军部大权。事败泄漏了风声,终究导致李抢先全族连累被诛。
茶社垂垂有了炊火气,来往的士子在茶社面前停驻安息,唯独两个过了知天命年纪的中年人,坐在角落,神情沉默。
叶黄巢拿过了竹杖,双手合十,阿谁即便昭烈先帝下诏阴阳两隔永不相见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中年男人,此时早已老泪纵横,字字如金石,铿锵有力,声音如大雪崩惊天人。
“过了八年了啊,白驹过隙,黄巢兄,人有几个八年?”
“是的,朝中秘信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