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出此下策，只求见爹爹一面。”天子极是仇恨手足相残之事，不管是初时苏贤被囚禁，还是厥后苏哲被指认主谋，乃至于最后苏哲被贬为庶人囚禁于此，天子都未曾与他们相见，更遑论听他们辩白，是以本日相见，竟是苏哲涉案以来初度见到天子。他声若哀号，衰弱却也果断道：“哲自知平淡，比不得大哥沉稳睿智，比不得三弟资质过人，也比不得月奴会讨陛下欢心，可哲从未生出害人之心，更不会毒害幼弟嫁祸长兄。梁家虽是母族，亦是外戚，哲自知分寸，自问绝无逾矩行动……”
因着天子亲身前来，未几时殿内便燃起了数支儿臂粗的蜡烛。太医跪于榻边为苏哲评脉，半晌后向天子顿首道：“陛下请宽解，二殿下是久未进食导致身材衰弱，所幸发明及时，只需好生保养，不会有大碍。”言罢便退下去开方剂，苏子澈挥了动手，让殿内其他人也退了下去。
苏哲目光板滞地望着帷幔，似是对殿中之事毫无知觉。苏子澈站在天子身后，看着此前意气风发的苏哲毫无活力地躺在床榻上，顿生兔死狐悲之意，眼眶微红，几欲泪下――亲生骨肉尚能如此，何况是兄弟……何况还多了个南乔。
可当苏子澈理所当然地让他赐婚之事，他反而感觉有些不实在：“麟儿这般懂事，三哥真是欢畅……”
“三哥的情意，麟儿当真不懂。”苏子澈转过甚，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天子，“王妃毕竟分歧于门客，不是随随便便地多了小我这般简朴，麟儿如果与王妃反目，那么萧家不但不是助益，反而是停滞。在陛下眼里，莫非麟儿的毕生大事还不如……罢了，麟儿已经应下了，不管陛下是因何想让麟儿与萧家攀亲，麟儿都承诺。”他有些勉强地笑了一笑，仰首饮尽杯中酒，又道：“方才麟儿失了分寸，三哥莫怪。”
苏子澈怔了半晌，眉心拧在一起，鼻翼微动，道：“麟儿有些乏，先回寝殿歇息了。”天子还欲再言，他却不肯再听，疾步走了出去。
“三哥也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天子笑道，“真若讲端方，你封王后便该开衙建府，搬出宫去了，三哥一向为你留着长乐殿，情意还不敷了然？”
恍忽之间，苏子澈仿佛真的从天子的温软笑语入耳到了几分密意，但是这密意转眼即逝，南乔几近暴虐的言语蓦地反响起来，令贰内心更加难过――你的情意，便是雷霆雨露皆君恩，不管获得甚么都要戴德戴德么？
这八个字便如最暴虐的谩骂，字字锥心，字字见血。令他再想起南乔时不但仅是讨厌，而是有了深深地恨意。
他昂首看向窗外的月光，澄彻如水的月色未能涤去他一身的不安，他真是讨厌现在的本身，这般狼狈，几近不堪……
只要你。
好久，苏哲终究开口道：“爹爹，孩儿不能起家向爹爹顿首，还望爹爹恕罪。”他数日未饮水，嗓子已然干裂，声音与常日差异，极是刺耳。
苏子澈偏头一笑，并未去碰盛满美酒的杯子，低声只道：“臣不敢。”天子并不料外他的答复，问道：“麟儿，你夙来懂事，如何偏生这么冲突结婚呢？”苏子澈抿了抿嘴角，内心伤涩难掩，垂眸道：“麟儿说过，结婚后再住长乐殿便分歧端方了，麟儿不想跟三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