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在三弟带兵突入宫禁之前,小叔父不会有任何伤害,然骁骑儿郎也会是以不敢尽力以赴,三弟既然做得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心中早已无国无家,我们也不必顾念亲情。”苏贤从殿外出去,顾不上施礼已是一番断金截玉之言,“陛下,谢妃尚在宫中,未防里应外合,请陛下赐死谢妃!”
萧蘅看清来者,恰是秦王伴读陆离,点头作礼道:“陆将军请。”
天子已然怒极,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王夙来宠遇麾下,到头来,竟养出了你们这群废料!”鹿鸣不敢辩白,重重叩首道:“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但郎君对臣恩重如山,恳请陛下让臣救出郎君,待得郎君安然返来,臣再以死赔罪!”
此时,距苏逸挟制秦王,已畴昔二十一日。秦王妃虽是新妇子,毕竟出身大族,策画见地涓滴不输须眉,在秦王落空踪迹的这些光阴,她揭示出的是可贵一见的沉稳与睿智,王府在她的管理之下诸事如常,令陆离鹿鸣等人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偶然还会向她就教苏逸等人能够的去处。
鹿鸣叩首再拜道:“臣领旨谢恩!”天子步下玉阶,目光含怒地盯着鹿鸣道:“麟儿如有个三长两短,朕定将你碎尸万段!”鹿鸣双拳蓦地紧握,凛然不惧地迎上天子目光:“若郎君有个三长两短,不劳陛下脱手,臣自当到地府之下向郎君赔罪!”
顷刻间,案上一应事物尽数被扫落在地,香气四溢的茶水立时便打湿了数封奏折,殿中诸人跪倒了一片,个个胆战心惊,宁福海爬过来抱住天子的腿道:“陛下!陛下沉着!秦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千万保重龙体啊!”
“如何,觉得苏逸也如你们这般无用,挟持了秦王便回到家中坐以待毙?”天子嘲笑一声,下旨道:“马上封闭长安城门,全城戒严,着董良、李巽率羽林军缉捕统统与苏逸暗中勾搭的大臣,但有异动不必上奏,见机行事。着陆离率骁骑兵士搜索苏逸等人行迹,务必毫发无损地救出秦王!至于你,便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遇,帮手陆拜别吧!”
萝芙悄悄地走出去,柔声道:“娘子,牛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就去萧府么?”萧蘅淡淡道:“这便去吧。”她的语气安闲安稳,像是这些光阴的担惊受怕从未曾存在,像是她现在并非去乞助父兄,而是去操琴对弈普通做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她迈出房间,夏季的酷热劈面而来,阳光晃得她几近睁不开眼。
明月垂垂地隐到了云后,天子感喟着垂下视野。他本想趁此机遇萧瑟小弟一阵,磨一磨他的性子,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苏逸,不但将本来打算打乱,更让苏子澈堕入危难当中。苏子澈的安危,他比任何人都在乎,那是他用心血养大的儿郎,在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中,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向来不准人割舍。
不管终究作何决定,苏逸此番行动在旁人看来都极其不智,像是无路可走时的孤掷一注。他能暗害月奴嫁祸长兄,又将罪恶归于苏哲头上,借天子之手将苏哲贬为庶人。如果不言贤义,或是他再多一分狠戾,将梁家也一网打尽,那苏哲绝无翻身机遇。单是这份智谋的确值得称道,只是如此深谋远虑,偏生不消于正路之上,不知令多少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