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前及面上的伤口已被赵棠用桑皮线缝合。那桑皮线是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将内层筋纹渐渐撕下,再将一根根筋纹包裹于外皮中,盘抹数次后取出。如此一来,那一根根筋纹便成了亮光柔嫩的丝线,将这些丝线以药水浸泡,便可用于缝合伤口。这类丝线会跟着伤口愈合与新肉融为一体,无需拆线,更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之效。苏子澈在北黎受伤时,便是用桑皮线缝合伤口,北黎天寒地冻,伤口不易愈合,可他年纪轻根柢好,伤口愈合极快,几次受伤都未被他放入眼里。
这些“神医”固然不能起死复生,也的确是有几分真本领的,可这几分本领放在官方尚可一看,如何能与宫廷太医比拟?他们病急乱投医,重赏之下的确吸引了很多人,那些人只道是为一名将军治伤,不知苏子澈身份,比及切过脉,董良奉上赵太医的方剂,一听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当下不敢再胡说话,装模作样将赵太医的方剂看了几遍,这一味添上两钱,那一味减去一分,余者不敢多言半字。更有甚者一听闻太医曾为其诊治,立时便称本身医术不精,看也未看便分开了。
接连几日,苏子澈都睡得极不平稳,伤口未愈,略微一动便会痛醒,即便再次闭眼,也没法进入深睡。本就重伤在身,又不得安眠,如此未过量久,便已将他折磨得分外蕉萃。太医赵棠来岭南本就是奉旨顾问秦王,此时早已顾不上其他,一心研讨药方,为秦王熬药治伤。苏子澈未伤及肺腑,又如此年青,按理说只要定时服药换药,照顾安妥,伤口不发炎,用不了多久便会渐渐愈合。
陆离之事固然惹得苏子澈大怒,可过后也对董良坦言不会降罪,他便自南诏返来一向贴身照顾苏子澈。开初苏子澈一见他便横眉冷目,说最多的字是“滚”,若不是脸上有伤,恐怕早就将他骂得不敢近身。陆离偏就仗着他不能起家不能发怒,任苏子澈如何苛责也守着他不离寸步,苏子澈只能本身生闷气,光阴一久,竟也风俗了他无微不至地顾问。董良与李巽开端动手整饬岭南政事,安抚百姓,只待苏子澈伤好便可出发回京。
董良苦笑了一下,道:“殿下受伤近一月,伤口始终未愈,臣觉得……必须顿时出发回京,让太病院为殿下诊治,同时……不能再坦白陛下了。”苏子澈顿时笑意尽去,好久才冷哼一声:“那就奉告他,秦王伤重不治,薨,临终之际有言:王妃有孕,不宜吃惊,烦请陛下看在麟儿为国捐躯的份上,临时压下不表,以免王妃惊痛之下动了胎气。”几人神采大变:“殿下!”董良声音有些微地发颤:“殿下别起火,臣……不说了。”
他掌心是一枚黄玉麒麟佩,苏子澈因为小字叫麟儿,先帝及今上皆喜好赐他麒麟玉佩,董良认出那是苏子澈少经常常佩带的一枚,厥后不见了,听陆离说是被他吃醉酒时送给了药王。若本日来者当真是药王,那便是莫大的欣喜了,他们寻访名医这段时候,听闻最多者便是药王,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可惜药王云游四方,要寻觅他,无异于大海寻针,谈何轻易。他们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刺探药王下落,却连个影子都没摸着。柳天翊既然拿出了这枚玉佩,那么此人极有能够便是药王,而他不见踪迹的这些光阴,多数便是去寻觅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