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方才已在工地上巡查了一番,到处井井有条,连必须喝开水、不准随地大小便等小事都制定了规章轨制,由各包工头儿卖力办理,可见孟九成的事情细划到了何种程度。以是,他对此是相称对劲。
“卑职谨受教。”孟九成嘲笑了两声,承诺下来。
陆九渊,因讲学于象山书院(位于江西省贵溪县),被称为“象山先生”,学者常称其为“陆象山”。
孟九成想要从中获得知识营养,并与影象中的“心学”融会贯穿。另一方面,他也有借机阿谀贾涉,再博其喜爱的心机。
噗卟一声轻笑,引得陈鸿渐转头去看,梅儿已经隐去无踪,袅袅的声音还在屋中回荡,“若真要悠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官人且安息,此事今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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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言‘理’,侧重于‘以是然’;陆九渊言‘理’,则更侧重于人生伦理。”贾涉沉吟着说道:“是以宗朱者诋陆为狂禅,宗陆者以朱为俗学。依本官之见嘛,二先生同植纲常,同扶名教,定见虽分歧,亦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现在我就发誓――”陈鸿渐霍然立起,直奔屋边香炉,拈起线香,点着插上,举手便要发誓。
临时设置的监工房内,贾涉一边翻看着工程的进度质料,一边听着孟九成的事情汇报。
如此施助,哀鸿们或饿不死,却也吃不饱,干起活儿来天然没有力量,工程进度也就迟缓耽搁。
梅儿听得明白,发笑道:“头吊颈,椎刺股。官人若取功名,只需房梁和椎子两样儿,又何需甚么贤能娘子?如果娘子能催促、警诫,那官人岂不有畏妻之名?床前有那母夜叉般的存在,只怕到时官人悔之晚矣!”
“卑职想先借《象山选集》。”孟九成也不客气,直接点着名来。
这话就有摸索之意,却还吞吞吐吐的不利落。
“《象山选集》?”贾涉稍有惊奇,看着孟九成,问道:“因何要先看此书啊?”
邻近中午,恰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孺子可教也!贾涉心中更加爱好,笑语殷殷又谈了一会儿,目睹孟九立室的养娘提着食盒来送饭,才直言回绝同吃之请,带着几个承差欣然拜别。
“某家才晓得,孟兄弟请陈二郎去为唐娘子做事。”郭臣屁股刚坐下,便向孟九成抱怨起来,“想那陈二郎,读书读傻了的,又手无缚鸡之力,某家怎地还不如他?”
“象猴子有言:民气至灵,此理至明;人皆具故意,心皆具是理。”孟九成平静自如地答道:“卑职感觉甚有事理,想深习之。”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卑职见地陋劣,不求甚解,相公如有金言相赠,卑职感激不尽。”
梅儿被盯得发慌,低下头来,捻着衣带,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奴家最恨人拿话哄我,若要人信,总须发个誓来。再说,此事也由不得你我。”
后代皆知王阳明,“心学”为之大火。但晓得宋明两代“心学”的开山祖师的,却少之又少。
“不悔,不悔。”陈鸿渐被梅儿灵牙利齿的一番话弄得连连苦笑,接上来,只好连说不悔,目光却热切地望着梅儿。
“谢相公体贴。”孟九成躬了躬身,以示感激,顿了顿才说道:“卑职坐镇这里,能及时措置些事件,不致迟误工期。再说,也不消卑职挥锹抡镐,倒也不累。嗯,如相公恩准,卑职想借几本书来,在这里有空儿就读,也不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