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孝家,取出裹肚,金孝交还给了远客。远客拿过银包时,便晓得原物未动,可心疼要出的赏钱,又怕世人主张平分,便起了坏心,眼睛一瞪,大声对金孝说道:“我的财帛原说有四五十贯,现在只剩得这些,你昧了一半,快都还给我。”
远客满心欢乐,跟着金孝穿过人丛,向金孝家里走去。
远客眨了眨眼睛,强辩道:“就是他昧的财帛,又怕有甚么费事,用心出来假装好人。”
门外喧华,引得金孝老娘也赶了出来,哭着为儿子叫屈。
孟九成从速退了一步,向四周世人拱了拱手,大声说道:“诸位给评评理,凡是认领失物,总要说个确切,银物相讫,方才证明是本身所失。如果说得不对,那岂不是假冒冒领?金孝诚恳,不问究竟便还失物,倒惹了费事。这位远客,不是己物却要冒领,还要赖金孝财帛,你们说是有理在理?”
街道上是一片潮呼呼的露水味儿,星斗垂垂地少了,天空垂垂的高了,南宋的高邮路宝应县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凌晨。
“甚么功德儿?”孟九成问道:“你不说清楚,我却不去。你也知我前日溺了河水,身子还不非常利落呢!”
孟九成不知甚么时候靠近过来,伸手抓住了远客的手臂,挥动的力量很大,把他还带了个踉跄。
世人素知金孝为人,见远客霸道,都有些不平,被孟九成这么一通事理讲来,便齐声应和,都说远客在理冒领。
鼻中是臭烘烘的味道,耳旁是混乱的声音,见厕所外闹嚷嚷的一丛人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愤怒忿的叫天叫地,另有两个地痞持竿拿钩,正在忙活儿,孟九成便停下脚步,皱眉不语。
“他昧了我的财帛,莫非是我没理?”远客瞪着孟九成,拳头还握得紧。
一群人边走边群情,有的人猜想着金孝能很多少赏钱;有的人说依着事理,平半分也是应当。这些话语可都传进了远客的耳朵,他的神采就有些窜改。
孟九成忙伸手拉住,说道:“不过是口头儿商定,两下谁也不坚信谁。他既心急寻了别人,我们若去争理,徒费口舌,还惹得邻居愤怒。”说完,他向那两个正在厕所掏摸的地痞努了努嘴。
“这厮,既要我来帮手,何又找来别人?”张小乙少年心性,忿忿地说着,便要前去实际。
院门外连声的呼喊把孟九成唤醒,实在他也没睡实,只因为腹中不时传来鼓鸣之声。都说睡着了不饿,可要忍饥高卧,却也不是一件轻易之事。
听着声音熟谙,不消问,孟九成便晓得是常常在一起厮混的张小乙。穿衣下床,走出屋子,早有丫环六巧翻开院门,张小乙进了院子,便一把拉住孟九成,催促道:“合哥儿,快走,有功德儿,少不得混顿饭吃。”
远客游移了一下,说道:“我看着只要二三十贯。”
老母感觉奇特,不待开口扣问,金孝已经急把事情颠末报告一遍,喜不自胜地搓动手,对娘说道:“本日真是造化,拾得这很多财帛。明日烧个亨通,用做贩油的本钱,再不消赊别人的油卖了。”
引发变故的是一个仓促赶来的青年,孟九成、张小乙也认得,是卖油为生的金孝。家道贫寒,只要个老母。每天早早去油店赊了油,挑着油担,走街串巷地叫卖,是个极诚恳、本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