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的手紧紧抓住交椅的扶手,扶手上的一根小小的木刺,刺入她的掌心,细细的刺痛,如针般锋利,竟然中转她的心底。
邱庄头亲身驾车,一起上,也与容娘说些他探听到的动静。
卫大娘虽年纪大些,然遇着此事,也是没有些丝主张,只在房中不断兜转。
明远的眼神一暗,转过甚去,看向窗外,幽幽道:“朝廷要媾和!大郎之举让金人大怒,威胁说,要召回媾和使,重开挞伐。”
玉娘,该又长高了吧!容娘的脚底下,恰是先前滚落的针线,一个粉色的肚兜,绣了菡萏和蜻蜓,恰是给玉娘所做。
次日凌晨,容娘便坐上牛车,心急如焚的回了清平县。
卫大娘自游廊那头过来,容娘忙迎上去,挽了卫大娘手臂,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卫大娘笑着揽了容娘,道:“这么大人了,还如小娃普通,将近及笄了哩!”
本来,春雨本日搭求庄头的牛车回城,却得了一个惊人动静,徐府三爷被关,徐府被禁,不得随便出进。她一听之下,惊得非同小可,便重寻着邱庄头,忙忙的赶返来报信。
“府上只是被禁,并没有查封。门口有人监守,不知何意。街上的人众说纷繁,也没有个切当说法。我昨日找到三爷宅子里,遇见二郎,二郎说,三爷是因接了街上张家的钱,不过拖了两个月,便被张家借机告了。二郎也是镇静,不知如何是好哩!看来,还是得想体例进府一趟。”
高九郎初见容娘,不由一惊。
幸得有高超远这个明白的,将事情一一补述清楚。
容娘无声的笑了一笑,也不说话。
容娘揭开车帘,那熟谙的宅院就在前头,婆婆,娘,玉娘,嫂嫂……,另有未曾会面的两个小侄子侄女,竟然不能得见!她的心如刀割,恨不能冲进府去。
容娘错愕的转头看卫大娘,那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探听,和惊骇,她吃紧问道:“你说甚么?但是晓得些甚么,莫非乳娘对容娘也要藏着么?”她焦心的在卫大娘的脸上搜索,似是要在乳娘的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高超远不由打量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但不巧的是,他的上头,恰好是主战的杜将军,与主和的韩相夙来反面!”
卫大娘看着她心慌意乱的模样,不由心疼。罢了,世事无常,那样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一定就过不了这一关。
“既如此,为何我大哥反遭关押?”容娘孔殷的看着高超远。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小小一方宅院,困住了这株韶华恰好的桃树,一树残暴的粉色花朵,柔滑素净,却只能自开自谢,连探出墙头的机遇都没有。
容娘却不与他客气,直问道:“家中到底出了甚事,二哥快与我细细说来。”
傍晚时分,雨仍未停。暮色渐浓,农户们从围墙外头走过,相互打着号召,谈笑几声。
本来所谓大郎守中私行出兵,倒是金人南下抢粮,在合肥北边的一个县烧杀劫掠,干尽殛毙之事。该县派人求救,守中率兵摈除金人至淮河以北。按理,此应是大功一件。
“这大早晨的,牲口都看不见路哩。今儿早晨,我便要庄头备好车,明日趁早就解缆。”
二郎守惟随后赶到,他见到容娘,非常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