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心底长叹一声。
容娘不敢大声抽泣,只将那份心底的哀痛和愁苦死死忍住,无声泪下。她那惨白的小脸上,双眼紧闭,清泪肆流。小身子不断的抽搐,肩膀也跟着一抽一抽的,让人瞧了内心伤苦。
如此过了几天,张氏的婢女芝兰竟来厨房寻容娘。
稻香与春杏来拉扯容娘,然容娘死死抱紧夫人,竟是拉扯不动。
院中玉娘与容娘两个捣鼓出来的菜地,长满了杂草,新奇翠绿,一蓬蓬,一簇簇,叶尖上闪亮的是细雨珠儿,没心没肺的往上窜着个头。
徐夫人无法,只得哈腰来剥容娘的手。谁知容娘借机攀着她的脖子,潮湿的面孔紧紧贴住夫人的,颤微微的要求。“娘,不要抛下我……。”
“哼,我知你还贪着六郎,本日我便奉告你,你能够断念了!六郎是我徐家的依托,岂能娶你这无父无母、无羞无耻之人!快滚!”老夫人这最后一声倒是聚了尽力,如滚雷普通肝火充盈,气势惊人。
张氏淡淡一笑,瘦骨嶙峋的手覆在容娘的手上,道:“容娘,你莫操心,我别无所求,只盼着这两个孩儿好便罢了。托你带出去的荤腥,现在也有些奶水。只是嫂嫂实是想你侄女儿了,你代我去瞧瞧吧!”
徐夫人的手一僵,再也狠不下心去拉她。
容娘一僵,缓缓离了夫人,心头钝痛,没法言语。
次日凌晨,容娘还是寻到王婆,要随她入府。王婆子怔怔的瞧了瞧她,哀叹一声,丢下菜篮子给容娘,回身便走。
本来如此么,遣去田庄竟是因了此事?本来我竟是,配不上六郎!
容娘惨淡一笑。那笑,便如花儿告别枝头那般轻柔,决然。
本日街上行人甚多,多日阴雨,大家身上都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可贵的晴日,各个冷巷里头冒出很多人来,笑容满面,相互号召。
“你,竟然在此!”
她去张府看了小侄女,与张府世人说了府内状况,又特地就教了张夫人些事情。张夫人大为感激,忙带了容娘去找郎中。摆布郎中是看熟的,开了方剂抓了药,每日紧紧贴在身上带一剂进府里来。
容娘承诺了,心中却另有筹算。
容娘任王婆子拉扯着分开,她身上软塌塌的,也不知王婆子出去时在那些衙吏前怎生圆的话,待她复苏,已是回到叔父院中,小环悄悄的帮她抹脸洗濯,既不问,也不言语。
“你走吧,自你做下那等下贱肮脏之事,徐家已是容不得你了。现在我徐家遭了难,本身难保,你去外头自寻个去处,求生保命去吧!”
容娘紧紧的盯着徐夫人,只但愿那张慈爱的面孔回过甚来,看她一眼。她的心头揪紧,腰背生硬,心底无尽的巴望拉扯得她一身的骨骼疼痛不已。
徐夫人的心却沉沉的坠了下去,坠入黑森森的有望的深渊。她任由容娘抱着,两只手相互抓紧,青筋毕现。
容娘日日穿得广大,又借了两身陈旧的衣裳,将头面妆得脏污不堪,再无半分色彩。她与小环将买来的那一点吃食谨慎藏了在身上,方随王婆子进府。
张氏的房里还是昔日那般模样,温馨、淡雅。但是房中有一股浓烈的气味袭来,那种气味,既非芳香,也非药香,闻之令人难受。
厨房里的丫头已然风俗,也不作声,只冷静的接过吃食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