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元游目四顾,见东面有一座小亭,当即纵马来到亭中,这时大雨滂湃而下,刷刷声响,四下里水气蒙蒙,放眼望去,亭外已如水帘瀑布。
苏杨儿嗤的一声,嘲笑道:“笑话,我喝甚么醋?”
苏杨儿昏昏沉沉,不理睬他,陆靖元又问了一遍。
陆靖元道:“繁华繁华有何不好?我有繁华繁华,你尚且瞧不起我,我若没有,你岂不是连看都未几看我一眼?”
陆靖元微微一笑,道:“有何不信的,女真人建国以来,朝中如你这般谈吐的大臣武官,就不在少数,你这些话,也是从你爹那边听来的是吧?”
苏杨儿顿时候“啊”的一声,呼道:“疼……疼……疼!”
苏杨儿撇了撇嘴,啐道:“呸,我看你舍不得繁华繁华为真。”
苏杨儿闭起了眼睛,怒道:“有何不敢?我……我一点也不痛。”
一提缰绳,催快了几分,苏杨儿仓猝抓紧了他握在腰间的大手。
陆靖元道:“不喝醋,你脸白甚么?”
陆靖元问道:“杨儿,你脚还疼么?身上冷么?”
陆靖元又嘿声道:“再者说,我不回家,如何娶你进门?”说着,悄悄揽过她,轻声道:“纵使真有那么一天,你我相伴死了,那也不孤傲。”
苏杨儿脚上有伤,想跑也跑不成了,恨之顶点,恼道:“陆靖元,你他娘的是个匪贼么,我已经甚么东西都叫你抢走了,你就不能放过么?”
陆靖元见她脸有愁苦之意,笑道:“你能未卜先知?”
陆靖元脸一沉,取下腰间水袋,径直朝她脚心浇去。
雨越下越大,苏杨儿急道:“快找个甚么处所避一避雨啊。”
苏杨儿叹道:“我都和你说过了,将来宋金必有战事,北方首当其冲,届时定会生灵涂炭,你我想逃都来不及了。”
过了一阵儿,他才正色道:“不错,一人尚且如此,何况两国世仇。”
陆靖元从顿时取下一张薄被,裹在两人身上,笑道:“你这么讨厌和我回北方,是讨厌和我结婚,还是讨厌北方?”
苏杨儿盗汗直冒,小手乱挥,求道:“别浇了,别浇了。”
陆靖元牵马走近,笑道:“跑啊,如何不跑了?”
苏杨儿侧过了头,淡然不答,倒并非真有甚么醋意,她与陆靖元虽说相伴日久,共磨难也非只一次,但她心想昔日之事都是义气使然,从未有哪一刻当真将陆靖元视为恋人,更从未想过与他做伉俪。只是她本来心想返回客店,能在路上迟延半晌,事情也许会有转机,可谁知陆靖元竟将琐事都安排好了,想是一早就有预谋,她情知眼下,本身不管如何也逃不过了,心中自是茫然无措。
陆靖元一怔,低头瞧了瞧她脸上神采,笑道:“是又如何,你喝醋么?”
听到这话,陆靖元微微沉默,倘若换做以往,他必把苏杨儿这话当作荒唐借口,亦或是小女儿家胡言乱语,但苏千易之事,乃是他切身经历,不由得初次正视起她来。
苏杨儿气道:“晓得你还归去?”
陆靖元双眉一轩,问道:“回籍为何就是送命?”
陆靖元道:“如何?你还在想着逃窜?”
苏杨儿嘴巴一张,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才道:“我不能未卜先知,但我就是晓得,你看到苏千易没有,他那里像是金人,又那里像是好人,可他恰好就一门心机惟要报仇,他一个流落在外的金人尚且如此,金国当中还不晓得有多少他如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