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之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云相爷,望着年仅四岁懵懂无知的女儿。狠心道:“自你一出世,便带着妖异而来,现在方死了本身的母亲,可见是个不祥的。我本不欲送你去刻苦,但是你的母亲临死留了话,我也无可何如。你便去吧,记得日日为你母亲诵经祈福,让她早升天界,也算赎了你的罪恶!待你到了婚配的年纪,我自会接你回府。”
且放下宰相大人如何对付那起小人不说,单说相府内宅里的故事配角云良岫,她倒是安温馨静,优哉游哉地长到了四岁。四岁之前她还算是个安康普通的小女人,父母疼着,姨娘宠着,庶出的兄长姐妹敬着,另有大群的丫环、奶娘服侍着,平时偶尔闹个感冒感冒、胃寒腹痛也是和浅显人家的蜜斯公子一样的。且又长得粉面似玉,那一点点随人长的朱红色胎记更是给这个小娃娃增加了几分娇柔敬爱,更让她成了爹娘心尖儿上的宝贝。
最悲伤的莫过于云相爷,相爷与柳夫人的相遇相知,很有些近似于崔护的人面桃花,分歧之处是:1、崔护与那斑斓的少女相遇于桃花林,而当年还是年青墨客的相爷与清秀娟丽的柳家三蜜斯相遇在杏花林。2、崔护第二次拜访桃林,并未见到心仪的女子,只好题诗于门扉——“客岁本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以后难过拜别。女子返来后见门上题诗,悔之莫及、烦闷而终,是个悲剧的结局。而将门以后的云公子却比崔护来的豪放,第二次拜访,便已是带着媒婆聘礼来求亲了,让身为名医的将来老岳父如坠五里雾中。后经一番考核,无外乎苏小妹考秦少游“闭门推出窗前月”之类的情势,又于言谈举止中看出这是个一腔正气、满度量负的年青人,且生的一表人才,又是将门以后,最首要的是女儿早已芳心暗许,因而老先生顺水推舟,竟然应了这门婚事。
这年仲春,春寒料峭,恰好杏花不畏春寒,早早地便绽蕊吐香。于暖室中闷了一冬的柳夫人得知杏花开放,便不顾气候尚冷挑了个晴和的天,于花下摆了酒菜,号召着苏姨娘、方姨娘,并庶子庶女,让奶娘也抱了良岫,一家人赏花喝酒。当时,落英如白雪缤纷漫天,孩子们在花下追逐游戏,簪花闻香;夫人和妾氏喝酒闲谈,其乐融融。但是不知何故,夫人几杯酒下肚后,面色突变,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一地粉白的花瓣。世人惶恐失措,顿时乱作一团,打碎了酒壶杯盘,乃至于竟无从查证夫人是因何病发。
良岫仍然趴着,只是冲着那貌若天仙的男人伸脱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闷着声,“过来,坐会儿,陪我说说话。”“我又不是你的丫环小厮,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声音里带着磁性,另有些撒娇。良岫坐起家,两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笑道:“你不是丫环小厮,你是上仙,你肯台端光临,小女子不堪幸运……”话未说完,眼泪又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良岫双手捂住脸,肩膀轻颤。那红衣男人收了戏谑的神采,冷静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出一只白玉似的手,悄悄地拍着她的后背。良岫边哭边解释:“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我只是内心憋闷,你来了真好……”
见相爷怒冲冲地走了,方姨娘也在丫环的搀扶下娇弱有力地站起家,拭着泪,领着良骐与良玦,头也不回地往本身的院子去了。苏姨娘又叮嘱了一番车夫、婆子等人,一起上要好好照顾蜜斯,虽已进三月,但一起向北,气候无常,要多加衣裳,勿食生冷等等。眼瞅着两驾马车辚辚地响着,一起远去,再也看不见踪迹了,才叹口气,同儿子回了住处。只要车里的良岫呆呆地看着火线,身不由己跟着马车愈行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