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着与亡妻八分类似的女儿,她正捂着嘴娇憨地笑,说不尽的烂漫天真。
傅琨只感到大慰平生,他的女儿,终究要开窍了吗?
她竟把他的苦衷也说中了。
傅琨摸了摸下颔的髯毛,持续看着她。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听着让人非常舒心。
他想到亡妻,再看看现在的傅念君,不但仅是娟秀的边幅,浑身的气度,更是如出一辙。
阿君,你看到了吧?
“爹爹。”傅念君见招数管用,又乘胜追击凑上去捏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带了两分撒娇道:“朝中的事是没有能忙完的一天的,你既然回到了家中,便不要再去想琐事烦心了。”
大宋受西夏契丹蒙古环伺,燕云十六州尚未光复,朝廷在军事和交际上怠倦有力,百姓在民族时令上也深感屈辱,昔日汉人击退匈奴的雷霆之势早已无存,她读书这么多年,也同很多士人一样,不但仅囿于风花雪月,偶尔也会惜古思今,追思下汉家陵阙。
她瞥见傅琨的唇角微微上扬,心下松了松,持续道:
他本日在朝堂上与参知政事王永澄政见分歧之处,就是针对西夏的对策,自西夏脱宋自主不过数年,就敢屡犯边疆,朝廷却如当年不敢立即出兵讨伐普通,摆布踟躇,拖累地军心涣散。
傅琨见她说得奸刁,又笑起来,“你又胡猜,爹爹一样爱好《史记》。”
“你说的很对。”傅琨道:“我确切与参知政事王相公政见分歧,是以心中生了些退隐之意,只不过是写了一阙词,就叫你这孩子猜出来八分,念君,你真的长大了。”
她震惊于爱女如何一夜之间从浑浊的鱼目就成了通透的明珠。
他第一次感觉这句话,也能用来描述这个不驯的长女。
他感觉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她指指他的书架上,正有这本书呢。
傅念君接道:“女儿读史尚且粗浅,更不能说有甚么观点,只不过是作为闺帷女儿,敬慕《汉书》当中大汉乱世的烈烈雄风罢了。”
傅念君敛衽垂首:“是我莽撞了,言辞无状,爹爹莫要活力。”
只是这点子文墨,她也不敢在傅琨面前矫饰,天然说了几句就不美意义地垂下了头。
“是女儿说错了?”傅念君也回望着他,内心怪本身多嘴,班门弄斧了。
傅念君摇点头,“无人传授。”
傅琨抬手拾起那本《汉书》,浅笑道:“你竟开端读汉书了,来,念君,你和爹爹说说,有何观点?”
这就是她要来讲的话,不得不向傅琨说的话。
你的女儿,果然是像你的啊。
她畴前但是半点都看不懂的,且极没耐烦,对写字读书非常讨厌。
她竟真的开端看书了!她小时候连背《千字文》都坐不住……
虽说都是行书,但是每小我的气势都是大不不异的。
“不,好孩子,爹爹只是太震惊了……”
她一番话毕,傅琨只深深望着她,“念君,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如许的话,之前的傅琨是向来不会问女儿的,只是本日,她实在表示地太灵慧了,让他忍不住想考考她。
傅琨搁下笔,情感有些冲动,“好,好……只是你何时又学会赏字了?”
傅念君又指了指书案那头的《汉书》,“苏子美素爱汉书,曾有‘汉书下酒’的典故传播,读《汉书张良传》而抚掌长叹,击节高歌,说读《汉书》就是一斗酒也能喝,他曾经也是个慨然的有志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