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面色稍霁,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一把扇子扔给他,“那快请。”
履霜点点头。
他转头看着房里。烛火全熄了,只要桌上摆着一盏天蓝色玻璃绣球灯。履霜就着那点子灯火,低头在绣一块帕子。
窦宪拿过喝了一口,葵羹暗香,伴着鸡汤的香浓,非常的鲜美。他很快便就着汤连续吃了两碗饭。
窦宪苦笑一声,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哪儿能呢?我这列将军是破格封的,日日勤恳另有人说嘴,何况如许。”
履霜半撑起家子,“你如何坐那么远?”
窦宪笑道,“傻孩子。你忘了我们的身份。我要在军中安身,可不能去瞎招惹那些公子哥。”
离的近,她身上甜丝丝、凉森森的体香一阵阵扑入鼻中。窦宪忍不住脸红,粉饰地问,“被子上熏了甚么香料啊?”
窦宪眉头微皱,下认识地伸手去抓她的左手,细心一看,公然掌心通红。贰心中酸软,鬼使神差地固执那只手递到唇边,悄悄吻了一下。
履霜闻言半支起家子,窦宪忙弯下腰共同,让她悄悄解开了搭扣。
窦宪听她如许说,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显,只呵叱道,“木香就从不说如许的话!偏你多嘴。下去吧。”
“早结痂了。”
她“嗯”了声,侧头向他看过来。
“我新封了列将军之职,按理第二日便要进宫谢恩的。怎料圣上传下话来讲不急,等你伤好了,一起去。我想着,毕竟刘恭造了这么大一个孽。圣上身为君父,于情于理都得对你安抚几句。别怕,到那天你跟着我,走个过场便返来了。”
窦宪踌躇道,“这不好吧...”
“左不过一群闲了无事、爱嚼舌根的人。本身的申明尚顾不全面呢,还整天乌眼鸡似地盯着别人。”
“更加没端方了。”窦宪嘴里悄悄斥着。拿过履霜床前的小凳,远远地坐了下来,朝她扇着风。
窦宪摇了点头,“陪你说会子话再走。”
窦宪见她沉默不语,显见情感降落,有些悔怨方才斥责的话说的太重,但又怕顿时就哄她,她转眼便忘了是非。遂硬着心肠,只当不觉,讲起觐见的要点来,“到时候黄门引见,你一进屋便跟着我跪下,说‘臣女窦氏给圣上存候’...圣上若让你坐,记得推让几次再坐下...他问你甚么你再说,别随便开口...不管他嘴里如何糟蹋刘恭,你都别跟着上脸,一概说圣上言重便行了...若圣上让你退下,你起家对着他今后退,一向到殿门辩才许回身...对了,别昂首胡乱打量,圣上问话,乖乖地低着头...”他越说声音越低。
履霜见他神情冷酷,心上激灵灵的,像被泼了一丛冰雪,忙浅笑着说,“我那里有如许的本领?这是先帝收伏大将耿荣的故事,我现拿出来讲嘴罢了。”
等用完饭、漱了口,天气更晚了,窦宪不便久留,叮嘱了履霜多躺躺等语,便告别出去。
暮春的夜风仍带寒意,窦宪一下了楼,便觉冷风扑在身上,把好不轻易汲取的一点暖和全吹散了。他紧了紧衣服,快步往前走。
窦宪大惊失容,霍然站起,“你下厨了?伤还没好呢,你...”
窦宪悄悄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履霜悄悄支起家子,在床柜上的金丝托盘里抓了一小把安神香,往近旁的文燕香炉一撒。香炉两耳上的三龙立时交蟠起来,扭转着吐出袅袅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