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虽是勋贵后辈,但身上担着列将军的职,寅时便提早出府,去盘点禁宫北门随扈的禁军了。留下履霜跟着成息侯佳耦一同解缆。
泌阳长公主挑眉一笑,“他很会挑处所。”
永平十六年的夏天,和往年比拟,格外的酷热。到了七月中,郁蒸的暑热几近令人喘不过气。京中的冰窖是以涨了一倍的代价,但还是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履霜悄悄道,“赶了一天了,你不累吗?”
窦宪哼了一声,随口问,“我爹娘呢?”
履霜也这么感觉。澄碧居前有一个很小的水池,映托着池边的两行垂柳,溶溶荡荡的。更兼天井的墙上爬了满满的蔷薇,那样的美,她心中立即就爱上了。
小黄门躬身道,“五殿下。”
四周的丫环们闻言都悄悄笑了起来。窦宪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偷眼看履霜,她低下了头,特长绞着袖口沉默不语。他胸口涌起柔嫩的感受,悄声对她道,“吃完了饭,我带你出去逛,有话对你说。”
圣上为人简朴,总感觉驻跸行宫破钞过分,是以即位以来从未巡幸。此次他本也不想去的,但见求的人越来越多,连一贯很少说话的五皇子也跟着要求了,终究拗不过地下了旨,命京中贵戚、朝中重臣皆于七月十八随御驾一同去往云生行宫。
成息侯说的没错,过了一会儿,窦宪公然返来了。
窦宪大着胆量悄声回,“和你在一起,就不累。”
窦宪本日很早就出了门,去率领北门禁军。因路途略远,他怕出不对,上中两顿都没有吃。这下子坐在满桌饭菜前,一下子感觉饥肠辘辘起来。一边抱怨说,“刘炟真是会做人,依先帝朝的旧例,京里只要宗室能跟着来行宫避暑。他倒好,朝中官员有一半都拉来了。”一边伸手去拿筷子。
世人都知主张是圣上乾纲专断的,同他无关。他又让人筹办了冰镇解渴的东西。心中半是过意不去半是感激的,纷繁道,“殿下说那里话?”
履霜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命人取金盆来。一面拿肥皂给他洗手,一面道,“他是皇子,体察臣子原是该的。”
行宫的厨子还是第一次接今上的驾,一个个都办理起了十万分的手腕。光是一个簟便做出了五六种。稠膏簟,加精盐和黄酒,小火慢炖。其味不让山鸡炖莼菜。松簟,用盐水焯以去腥,烫熟凉拌,与小鸡同炖。合簟,加青椒炒,肥嫩滑美......
等进到澄碧居里头,成息侯佳耦按例分房而睡。长公主择了西边最风凉的一间搬出来,和在侯府时一样,整天念佛,到了饭点也不出来,只让湄姑姑在小厨房给她做些清粥小菜送去。成息侯住进了东边的大房里,留了南边两个相邻的房间给窦宪和履霜。
履霜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
履霜捶他道,“哄人!你一早就想好了要恐吓我!你如何晓得我躲在门前面?”
履霜咯咯地笑,“快把我放下来。细心爹瞥见了,再打你板子。”
居于深宫的圣上体性暖和,倒还没有甚么,妃嫔、长公主、公主们却耐不住,一个个淌着汗、抹着眼泪地要求他移驾,去往云生行宫避暑。
履霜正在他房里帮着理东西呢,远远闻声门口奴婢鼓噪,“二公子返来啦!”“去备水。”“去把饭再热热。”
云生行宫在离京师两百里的河内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