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轿,她叮咛小厮:“去比来的书坊。”
转了一圈,柜台里归类清楚,脂粉品相上乘,饶是这大夏季的,客源也很多。俄然,姬姨娘眼睛一亮,伸手从脖子高那层架子上摸下个纸盒来。小指高的圆形盒子,上头涂着隔潮防水的蜡层,印画的图案是对镜打扮的仕女图,瞧起来是美轮美奂。她素手将它托在掌心,越看越爱。只是待她旋开盖子,靠近闻了闻,又将里头粉末捻了捻后,才有些憾然地叹了口气。她还真有些想买椟还珠了。
北风像针似的往脖子里扎,绿莺缩着头,也没来得急看头上牌匾,只是感觉这门脸仿佛有些熟谙。一口气冲出来,待迎过来的掌柜一开口,那笑得满脸大菊花的模样,不是于掌柜是谁?本来竟是来到自家铺子朱粉芳了。没想到这么巧,姬姨娘一听这是她的店,立马抬腿迈步,一脸跃跃欲试地相看了起来。
“为何?”绿莺忍笑装傻。
一夜展转反侧,本决放心硬不再想她,可睡着的时候,梦里却满是这一起以来的磕磕绊绊。本是喜忧参半,可在梦里,喜的忧的好的坏的,十足都不赖,他是那么高兴而满足。梦里的人大略都要求低,只要她对他笑一笑,他就跟个哈巴狗似的哈哧哈哧流口水,他将她抱在怀里,就能傻乐上一整天,她亲他一下,他就蹬着腿各处打滚。这一早晨梦做的,忒让人愤恚。
下馆子点了几个菜,春巧吃得风风火火,见姨娘不如何动筷,赶紧问:“姨娘如何不吃,是不好吃么?”
姬姨娘说,若绿莺想做甚么谋生,不管哪行哪业,别的说不上,银钱她定能帮上一把,参股也好,假贷也罢,赚了按成去分,赔了就当不利,毫不究查讨要。绿莺不由就惊奇了,她不是沈万三,跟着他闭眼都有钱赚,她一个浅显百姓,经济上甚么也不懂。这如何看,都是本身占便宜,姬姨娘图甚么呢,她找谁找不到呢?
她要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真是给她脸了,他毫不会惯着她,觉得本身真是他祖宗呢?既然她本身不肯灰溜溜滚返来,让下人去接,却还倔哒哒的不返来,那就别返来了。他决定不在想她,先晾上几天,让她觉得本身真不要她了,让她急一急慌一慌。到时候忍不住了,低三下四求着返来,看她今后还刁不刁?还敢不敢挠他打他跟他耍横威胁他了?
绿莺自嘲道。最后这句倒是实话了,她哪有本领开店呢。姬姨娘若至心想与她联盟开商号,那绝对是过分好笑,她可有自知之明,若卖了几天糖葫芦就能有那本领,那贩子上炸臭豆腐卖鞋垫儿的都能去当皇商了。朱粉芳与小巧阁买卖红火,不过是冯元打的根柢好,她只须坐享其成绩行。
这别的目标当然是为财,绿莺不得未几想。从冯家出来时,金银金饰衣裳鞋袜,另有朱粉芳与小巧阁的一应左券,她都搬了过来。这一关隘,不是矫情的时候,她不能抛头露面,就算冯元不介怀她如何,她也是没有傍身谋生的,希冀卖糖葫芦,豆儿得去喝西北风。可即便有两家铺子并一众家底,坐吃山空也不是长远之计,谁晓得将来哪天冯家将来会不会俄然有人过来把这些都收归去?
将钱放出去吃借利,一个女子没背景没家人的,本儿都收不返来,也只能想别的赢利谋生了。这个时候,就得绝对谨慎,惯有人专打无依无靠孤儿寡母的主张,若真出个题目,竹篮打水一场空,官司都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