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听得直皱眉,在汴京时皆觉得是这县令昏聩渎职,此时听完这被打得起不来榻的蔡荣道了原委,方知竟是因那前朝余孽行了煽风燃烧之举才酿此祸事。
一个个屁股开了花还被淋上了辣油,终究抢着嚎着要招认。
轻纱碍眼,绿莺扫了眼屋内,没甚么希奇。她又顺着赵彦的目光往床上瞧去,模糊能瞧见,床上似卧着一男人,虽肥头大耳的也并不算希奇,趁冯元没重视翻开首纱又瞧了眼那人。
床边立着方才开门的老者,赶快跪地施礼,“小人蔡江,乃是蔡家家仆,见过二位大人,”瞧他们几个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咳了咳,为莫非:“这便是我家老爷,本县的县令了。”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赵彦想到一事,又回转过来,“大人看需不需在他们嘴里放上嚼具,以防他杀。呃......大人?”
绿莺随了冯元下车,头上戴着早备好的帷帽,待瞧清面前气象时怔了怔,轻纱下的小嘴儿不由微张。
世人面面相觑,皆红脸点头:“回大人,的确如此,县太爷未扯谎话。”
二人本是发兵问罪而来,待进屋后赵彦愣在当场,饶是一贯慎重的冯元此时也不由莞尔,稍后又轻咳一声将眼移向了旁处。
此时的县衙哪另有常日严肃,的确似遭了地动普通,门漆掉了大半,一侧的宅门失了门环,只余铺首,阶下两处石狮子一处断了头,一处豁了嘴儿。
余下被押百姓也已然回过神来,去时三人一帮五人一伙,归时只余二三,那死的不是血亲便是近邻,个个目呲欲裂号令着要打死这帮恶人,为枉死之人报仇。
这蔡荣也年近半百,冯元体恤道:“不必了,蔡大人既伤着,虚礼可免。”想起来时见闻,他奇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为何街上行人寥寥,神采古怪如临大敌普通?”
待鸦雀无声后,他令人关起那乱党,理了理官服正了正乌纱帽,神态寂然对一众百姓道:“近些年京里收到的奏折可说上饶民风浑厚,粮也年年歉收,因着近京,捐税也比其他州县减了五成,大伙说说,这事莫非是县令报的假折子?”
借着给他斟酒的工夫赶快垂下眸子,“听闻大人畴前乃是驱虏的大将军,公然不愧当年英姿,且爱民如子啊。”
赵彦听了这意味深长的话,直点头。他先头还感觉万事大吉了,经这一提示,再细一思考,公然松泛得太早,内心对冯元也更加佩服起来。
上回冯元去的丰台县,闹的匪患便是其手笔,此次亦是。虽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高,却也如同那午后蚊蝇般甚是招人烦。
冯元想了想,叮咛道:“让掌柜的多购置些菜肉分给大伙,这又不是行军兵戈,能吃上就不要苛待自个儿。”
这回可瞧得清楚,床榻上歪趴着一人,青头肿脸似个大蟾蜍普通,眼睛眯成缝儿睁不大开,这副模样想必亲爹娘也一定认得出来,身子似也有伤,挣扎好久也未起来身。
城门大开无人看管,往城里望去,只见商贩和百姓皆是希少。待瞧见城外兵士遍及时,百姓行色仓促埋头拜别,商贩也都手忙脚乱清算起摊子来,一眨眼工夫流派紧闭街上已然空无一人。
蔡荣愈说愈悲忿:“下官自认常日待人不薄,那县丞和主簿竟与那乱党里应外合,衙役们死的死伤的伤。”说着再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他两个常日也与那死伤之人朝夕相处,如何这般狠心啊......望二位大人能抚恤死伤衙役,对那些百姓也请部下包涵,他们原是本分人,何如被奸人鼓励才犯下此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