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竟能起了?赵彦忍不住腹诽,此人既是能起了如何不拜见我二人,跟没瞧见似的只顾栽栽愣愣往角门挪去,腿脚倒霉索,走几步喘几口气,嘴里也开开阖阖不知嘀咕些甚么。
他这话一落地,仿佛那阴雨天一下子变作了艳阳,蔡家人喜极而泣,直觉着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个个伸手拭着虚汗。
待下人回禀已可入膳,她忍着气跟在身后随他去了膳厅。
闻言,小儿脸一白,赶紧点头:“没人没人,这西角门没人去的。”
“老爷啊――”
长路漫漫,围走在车外的兵士劳累之余却有些担忧,瞧瞧,这马车经了几日驰驱,合该放几条横梁加固了,哎呀呀,一颠儿一颠儿地可莫要散了架子呦......
想起甚么,她又问道:“那你方才喊的但是‘祖父莫去’?为何要喊这话?”
绿莺面红耳赤,心底却一沉。经了那回他酒醉一事,她已然长了记性,于此事上再不敢违逆他,可那也仅仅拘于寝房中。前几日落宿驿站,屋密墙薄,她忍着羞任他胡为,可再粗陋,那也是有屋梁有瓦片的地儿啊。此时若在这马车上,让外人听个真亮,她岂不成了世人眼中的荡.妇?
冯元傲睨她一眼,嗤道:“莫说绝望的话儿,爷这趟出门为何带你你内心没数?莫非只是让你来为爷铺床洗脚的?”随即哼了哼,不满道:“若只铺床洗脚不如带个丫环来,亦不似你这般娇滴滴一起上尽给爷添费事。”
绿莺向他招招手,那小儿瞧她头顶白纱,似观音菩萨普通,内心一喜,大着胆量朝她颠颠儿跑了来。
冯元冷眼扫了她一眼,未作答。
冯元闻言,一个健步上前抓住蔡荣,瞧他兀自迷迷瞪瞪,便叱呵一嗓子:“蔡荣!”
见她今儿这般殷勤,冯元一时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被她晃的眼晕心烦亦只能忍着,不动声色地闷头用着膳。
冯佟氏腿僵肩酸,瞧他都快用完了,心急如焚。她眼一闭心一横,胳膊肘往中间一拐,袖子带倒了冯元面前的茶盏。
本来是那蔡县令,披头披发只着寝衣正倚在门框上。
冯佟氏望着换下镶薄夹官服,正坐在主位圈椅上兀自饮着茶的冯元,笑问道:“老爷,此次侯爷做寿,你看我们送甚么礼好?老爷快说说,妾身好着人去购置。”
冯元点头“嗯”了声。
蔡县令一颤抖回过神来,跪地朝他磕了几个响头,惨笑起来:“大人方才的措置下官均已瞧见,大恩大德也只能来世当牛做马酬谢了。下官晓得是要进京受审的,犯了这么大的罪想必免不了一死。下官也确切罪该万死,可实在对上饶不舍,死了灵魂也要留在故乡保佑子孙和县民啊,求大人成全......”
想到这里,她便苦着脸告饶:“爷,车外头另有人呢......”
呃,大人是问下官么?可下官也不知啊,不过下官如何瞧如何觉着这蔡县令似得了失心疯普通......赵彦搔了搔后脑勺,朝冯元迷惑点头。
冯佟氏点点头,“妾身省的了。”抬眼时,瞧见门外正往膳厅端盘盏的丫环,她堆笑道:“老爷,今儿晚膳妾身让人备的皆是你爱吃的,有那烧胡鸡、梅干豆腐和云水蔡鱼。”
此地事一了,翌日世人出发回往汴京。
小儿点头。
马车摇摆,车帘子上的流苏摆布泛动,似绿莺的心普通,迟疑不定。偷瞄了冯元一眼,暗忖斯须后,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爷昨儿说的话但是真的?爷如何晓得蔡大人没事啊,万一判斩立决可如何是好啊?”她就怕他昨儿是随口安抚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