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佟氏不睬她,只定定望着正房门首,寂静斯须,不由露起怯来。进了这扇门,事情便不能善了,冯元若晓得......

绿莺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痛,口里腥甜,再忍不得,呜呜挣扎起来。背面这嬷嬷似生了双铁掌,抓得她生疼也摆脱不出一分。

待她二人领着一众下人要进屋时,却被房嬷嬷和宋嬷嬷拦个正着。她二人肥胖的身子将门堵得满满登登,几个男仆正要动粗,那房嬷嬷一声大喝:“我乃吏部佟尚书家下人,里头的乃是佟尚书嫡长女、右佥都御史太太、四品诰命恭人,谁敢猖獗?”

冯佟氏下了车,眯眼望去,暗红门匾书着两个描金大字——冯宅。

闻言,冯元额角青筋突突直蹦,与老夫人告别后仓促往南门赶去。

好啊,家里是“冯府”,这里是“冯宅”,好你个冯元,你把这里当作你金屋藏娇的别院了?她牙咬得咯吱响,那里还记得自个儿出身大师,不睬会世人,蹬蹬蹬便上前亲身大拍起门来。

虽说正室去外宅发兵问罪很多见,可冯佟氏还是不欲让太多人晓得。是以只带了赶车的丁佩,贴身的就带了宋嬷嬷、包嬷嬷及房嬷嬷。人虽少,但她但是有品级的官太太,量那外室也不敢将她如何。

老夫人面色红润,咧嘴呵呵笑得畅怀:“托我儿的福,未曾难过了,痰少多了,也不咳了。这茶啊,可比那苦死人的药汁子管用多了,你府上那灶娘端的是个有本领的。”

冯元正要答话,忽瞧见德冒在门口朝他使着眼色。他起家来到门前,皱眉道:“出了何事?”

“哎呦呦,我儿辛苦了。”老夫人乐得眼睛眯成了缝,“这荸荠糕下人就是做不好,娘总感觉味儿不对。可也不能总劳烦你给娘送,不如你将那灶娘送到侯府?”

丁佩一早便知南门的宅子在那边,骡车走了半个时候停在了一处宅子的门首。

冯佟氏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领着几个嬷嬷进了屋。

瞧她一脸肮脏也掩不住那风骚身材,冯佟氏紧紧攥着帕子,恨不得生撕了绿莺。平了平胸内郁气,她端庄一笑,大发慈悲道:“罢了,我知不是你的错,都是你这勾人的面庞儿造的孽。包嬷嬷,将她脸划花了罢,绿莺女人这么不幸,我们也得帮她一把不是?”

正月里恰是冷的时候,宅子里的下人都猫在屋里用饭,只春巧和秋云走在院子中,往灶房捡着绿莺午膳后的盘子。

她阴测测地望向绿莺,方才倒没细心瞧,一个玩意儿哪配得她正眼对待!呵,她此时才晓得,本来还真是小瞧她了,能将自家老爷迷得大堆银子捧着供着,哪是个简朴的?

“连痛叫声都这么动听,真是个招人奇怪的妙人儿啊。”冯佟氏阴笑着咬牙,话音方落,反手又是一巴掌,“贱人!”

冯佟氏见状,便做张做致地摇点头,掩嘴咯咯一声轻笑,满口体恤:“既不乐意回那,咱再给你找旁的好地儿,汴京的青楼可多着呢,也不枉你生得如此好人才,呵呵呵。”

“咳咳......”冯元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半晌才为莫非:“老夫人,这......”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惊骇冯元的。固然他养外室、宠外室、她也恨不得让那狐狸精死,但若真让她在他面前诘责、登门去作去闹,还是不免有些打怵。可昨日佟府太太——她远亲的娘,让丁佩带的一番话,完整掀翻了她的哑忍与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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