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听墙角倒是非常形象,开初那说话之声只是远远传来,灵珑只模糊闻声是一男一女窃保私语,想要细心辩白倒是不能的。可没过一会儿,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冰儿目睹灵珑不想多谈,便悄悄扯了扯兰儿的衣袖,“兰儿,方才可曾碰到甚么人?”
她筹办了一肚子关于海棠的诗句,还来不及抒怀,便没了诗兴。这会子若勉强诵了,倒也不美;可若不诵,她总感觉那诗句便压在胸腔以内,上高低下贱窜着,似是有话没说完,却恰好不让人说的感受。
灵珑仰着头立于树下,伸着小手去够,仿佛那一朵朵簇生顶端的花瓣皆在她的手掌内心,花色素净,花姿美好。
她方才清楚感觉自个儿像一名“我自随风去”的萧洒墨客,这会子看动手臂所指之处那悠远的间隔,顷刻跳了跳眼皮,这行动,仿佛与萧洒无关,倒像个明知够不着还偏要去够的疯婆子。
她公然不是风骚含蓄的主儿,好轻易风雅一回,却被兰儿的一嗓子打回了本相。
冰儿皱皱眉头,“蜜斯为何俄然折返?”
蝉儿虽嘴里嫌弃这男人的不端庄,可那娇软责怪的声音倒似非常享用这般*。
兰儿挠挠头,皱着眉头思考半晌,接着便有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拔腿朝着园子的另一端奔去。
这垂丝海棠柔蔓顶风,垂英凫凫,如秀发遮面的淑女,脉脉密意。
“哼,少爷竟欺诈人,不是蝉儿美极了,是这花儿美极了吧。旁人不知,蝉儿但是晓得的,少爷惯爱娇花美人,那里还记得蝉儿。”
“蜜斯,可要奴婢替你取一架梯子来?”
秋意垂垂浓烈,花圃里的花色却未曾单调。除了菊花、茶花、牡丹花、芙蓉花,另有灵珑最爱的一品垂丝海棠。
如此费经心机地瞎折腾,倒也不怕折了福寿。
诗兴没了,谈天的兴趣便起来了。
灵珑接过冰儿手里的点心,随口问道,“冰儿姐姐,我瞅着福管家忙繁忙碌地带着人安插,但是府里有甚么事儿要产生?”
灵珑慢吞吞地将手臂收了返来,另有些娇气地扯了扯袖子,天冷了,冻到手臂凉飕飕的。
冰儿固执茶壶的手顿了顿,看了灵珑一眼,持续将茶杯装满,这才掀了唇角略带调侃道,“蜜斯,您怎的混忘了,明日便是杨姨娘的生辰,传闻杨姨娘给京都有头有脸的贵妇都发了帖书,估计得来很多人,这不,福管家一早便带人忙活开了,奴婢瞅着这架式,且有的忙呢。”
“未曾!”
“未曾!”
“不消。这花儿长得煞是都雅,且让它开得久一些吧。”
可杨玉燕本年三十有三,卡在“不三不四”的当口不说,也并不是整岁年庚。
冰儿会心,悄悄噤声,冷静地倚靠到灵珑身侧,主仆二人便头挨着头听起了墙角。
遵循苍玄国的风俗,立室后的中、青年过生辰,未曾有宴客道贺之例,特别是赶上“不三不四”的年事。倘若赶上三十和四十岁的整数年庚,倒是能够在府里增加一些荤素菜式,表示祝贺。
冰儿看着兰儿迷含混糊的模样,回身朝着石桌旁的灵珑走去,朝着半大的孩子扣问情感之事,显见着不是明智之举。
灵珑嘟嘟嘴,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冰儿赶快倒了一杯果子茶递过来。
茶壶袅袅地喷着蒸汽,冰儿捡着丫环们百听不厌的谈资说给灵珑听,虽不过是芳菲苑里芝麻绿豆、柴米油盐的小事儿,灵珑却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