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世钧寂然地软在椅子上,苦撑着笑容道,“伯娘,钧儿的小像早被踩了很多次,这会子想多踩几脚,怕是很难捡拾了。某些人若不嫌弃费事,钧儿倒是无毛病,干脆钧儿命硬,倒任凭他们闹腾去。”
皇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感喟道,“本筹算在首轮便淘汰些出去,倒不拘妍媸,只我们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到底要让亲厚太子的朝臣之女多出头才行。可容妃恰好选了灵珑来作画,你瞅瞅这些个画像,张张皆是美人儿,卷卷皆是风情,本宫就算故意偏袒,皇上那边却不好交代。”
丝帕飘然落在地上,佟妃那张更加狰狞地脸,便闪现在了面前。佟妃被打得偏移了头颅,脸上的坑洞鼓鼓地冒着鲜血,而鼻腔间的嗤笑声却越来越粗重,越来越肆意,到厥后,竟似阴鬼传声般泛动在氛围中,让人听了莫名地发颤和胆怯。
这一日,翠浓将枢密使家的令媛送出门,但见冰儿谙练地点着银票,不由挑眉笑道,“蜜斯,她们这会子被您的画像欺诈了,若然今后不能被选,啧啧,这滋味,怕是不好受啊。”
灵珑谨慎翼翼地闻嗅着,尚在辩白之际,佟妃却已经痛磨难耐地嗟叹起来。
灵珑立时心惊肉跳,倒是死死咬紧了唇瓣,狠狠抓挠着墙垣,再不敢泄漏涓滴的气味。
容妃冷静点头,未曾挽留墨连玦二人多坐,带着陈嬷嬷朝凤仪宫而去。
乾帝接过康汉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双手,随即便将帕子盖到了佟妃脸上,肆意轻讽道,“佟妃,你这般丑恶,朕感觉看一眼都会浑浊了眼睛,但朕还是来了。你当日说那孩子是朝臣之女,朕便以选秀的名义将统统朝臣之女都宣进宫来。你猜,那孩子会不会被选中?”
而佟妃的脸早已坑坑洞洞地冒着鲜血,如糊制血面具的玩偶普通,惊惧且心颤。
冰儿将银票支出匣子内,挑眉问道,“蜜斯,记那些何用,反正银货两讫,莫非还想着今后找补不成?”
佟妃沉寂了声响,灵珑才晓得这无人拜访的天井里,昔白天是何般的沉寂。
灵珑顿时心颤,忙将内息收敛起来。可那男人的样貌,却深深落入了心底,在灵珑骇怪的眼神里清楚地闪现着。是他,是当明天子墨苍玄,而他身侧的人,恰是寺人总管康汉。
乾帝阴冷地扫视着四周,但见四周并无异动,这才朝着康汉微微抬了抬手。康汉微微躬身,从怀里取了一包药粉撒了出来,那蛆虫立时便被遣散,叮叮咚咚地洒落下来。有的落入水里,有的则落在院落里,矫捷的爬动着身子。
灵珑深深地呼口气,将内息敛至胸腔内,顺着屋脊落在空中上,溜着墙角来到了佟妃地点的院落。
墨世钧责怪地瞟了容妃一眼,欲哭无泪。
佟妃吭吭哧哧地出声,似耻笑似嘲弄,灵珑只见那丝帕微微浮动,下一刻,乾帝的巴掌早已扇向了佟妃的脸面。
灵珑无法,将外袍脱下来持续擦拭着血迹,随即谨慎地为佟妃涂抹伤药,一双小手却难以便宜地颤抖着。
凤仪宫内,皇后将待选秀女的画像一张张翻开,眉间轻笑道,“素英,灵珑丫头定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翠浓调笑道,“若然有人得了失心疯,倒见怪蜜斯将旁人画得更美艳呢?”
灵珑神情活现地打着小算盘,冰儿和翠浓却忍不住发笑点头。她们不过是玩闹,倒不信赖有蜜斯真舍得将那画作拿出来折腾。若不是灵珑这会子慌乱,那些蜜斯恨不得灵珑能为她们多作几幅画像,即便今后留在闺阁内自赏,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