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妖怪他都当真辨认,并将名字刻在一块石头上放在坟茔顶端。
陆生特地挑选此处安设妖怪,必然是与世无争,不会主动出去招惹驱魔师和修士。
他带着这些纸人挖坑,又拆了屋子的木板做成简易棺材将妖怪们全数装殓入土。
“小虫,如果不肯意想起,就忘了吧。当这统统是场恶梦,玄哥哥送你去凤凰渊。”
玄煌坐在小虫的病床前,头痛欲裂。
“小虫。”他唤了小女人的名字,却又不晓得这话该如何接下去。
玄煌去了村口大树下,亲身将陆生的尸体背到村庄这头,一片宽广的地上。又找来了东西,每一家的东西都被他搬过来,堆成小山。
她情感稳定些后,云鹤想上前提问,却被玄煌用眼神制止。他叫善厨的式神做了和缓的肉粥端过来,亲手喂给小虫吃。
“林姐姐开告终界,带着一群修士和驱魔师杀出去,他们、他们杀了统统的妖怪,还绑走了陆先生……”
式神们挨家挨户翻开门寻觅,可除了尸体和被粉碎的器物,寻不到半点生命的气味。这个村庄,也死了。
另有少数陈迹来自修士。
小女人约莫五六岁模样,面色白里泛青,双颊肥胖,眼睛下方的皮肤透着墨青。就连心跳都很微小。
他重新为陆生穿好洁净衣衫,撕下红色洁净的布将他的脸盖上。摸出符纸,在傍晚里念诀附灵。
“林姐姐亲身来抓我,我被吓昏了,慌不择路掉进井里,我不想死,我惊骇,玄哥哥……”她又哭起来,无助的窝在他怀里。
葬完最后一具尸体,已经是翌日晌午。村庄被搬空,这边地上却密密麻麻满是新坟,“热烈”得让民气酸。
行至村庄另一头,玄煌只觉双脚发软,全部村庄,四百多个妖怪,竟没一个活口!
“陆生,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端了水,打湿随身照顾的布条给陆生擦洗。
边上的云鹤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甚么都没说。
他记得前次见她还是粉白圆润的脸,头上一边扎一个圆髻,用桃红色穗子绑着,桃红的裙裾遮住一双蹼未退尽的脚,敬爱得像是画上跳下来的人儿。
玄煌刹时心如擂鼓,在这个村庄,他是听过别的妖唤谁为林姐姐的。陆生最后捡返来的林鹭,就被孩子们称为林姐姐!
秋风渐凉,玄煌安设好小虫后,红着眼站在村庄中心对本身的式神道:“找不到活口,就把凶手的蛛丝马迹找出来!”
“那妖怪们的尸体如何办?”叫云鹤的式神蹲在地上,将距他比来的阿谁妖怪瞪着的眼睛合上。
玄煌顿感迷惑,修士和驱魔师联手,只要在极其伤害的环境下,或者是——他们本就是一起的。
实在想不通在有驱魔师的环境下,村庄还会被搏斗成这个模样。
岂料小虫瘪着嘴点头,小手死死拽紧玄煌身前的衣衫:“是林姐姐……”
她躺在玄煌怀里,像张纸片。
“是。”云鹤和其他几个式神回声消逝。
玄煌轻抚着小虫的后背,眼中水光尽显,但他还是笑着,一声声轻唤她的名字安抚:“玄哥哥在这里,小虫不怕,不怕。”
可骇的动机炸开,连玄煌本身的身材都在微微颤栗。先前的各种猜测让他想到了远在平都城的一个叫太一楼的处所。
从尸体的状况来看,他的灭亡并未超越两天。惭愧和自责波折般疯长,将玄煌的心扎得褴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