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罗入主上党后,宗子不竭有人流亡出来,亦有到壶关者,城中各营房位置邓季都可晓得,又曾占过该城,晓得城中布局,便遣懒顾比及城外箭传手札入内,却用心射入匈奴人营房中去。
他打马前行,早有人跟上,堆积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全部步队都终究往前行进起来。
“这等不甘怨气,尔等便任其随风散去了么?”
邓季不耐烦再啰嗦,最后叫道:“不肯死的跟在老子马厥后,老子领你等寻一条活路来,其他自便!”
邓季一怔,答道:“或为风雪所阻?”
“非也!”
二田一起笑起来,田丰又道:“可借令人传书宗子城内边军,言我等在外截杀小股匈奴人马,引于夫罗出城,其等可得机行事,却故让手札落入匈奴手中,除非屠尽两万官兵,不然匈奴大队人马定不敢轻出,再防其与南下掳掠各部匈奴相同,便可于半道截杀各部!”
若真如此,难不成自家要保全气力,对被外族掳掠打眼皮下过的很多同胞族人不管不顾么?
妇人们早被冻得不成,入城后,邓季忙让人腾挪房屋、生火烘烤湿衣,烧姜汤驱寒,又烧沸水与她们沐浴。
田丰决然否定,笑道:“听闻宗子城原有边军与郡县兵两万余,于夫罗挟制张杨,其等亦降,匈奴除借张杨名行事外,尚得靠他弹压汉军!”
“自古民生多艰,六合不仁,生难而死易!只是而等还记否,血肉嫡亲罹难之时,可曾有过不甘?可曾有冲天怨气在?”
邓季已转为欣喜,田畴从贼后,从没看出这位对学内行狠的夫子有何过人之处,又不知贼首为何要高看他一等,顿时猎奇问道:“何解?”
“然也!”
还得防于夫罗派人通传南下各部,马皮、懒顾、伍宁、王旷等又分数路截杀出城信使。
同昨日那支五百余匈奴骑战过后,对方精干由不得邓季不谨慎,若于夫罗六千精锐马队出宗子城来攻,自家穷于对付,就更别说救人。
大抵是风雪的原因,亦幸宗子城内的于夫罗一向没出来,让其等安然归去。
外间看过,又已听闻昨日惨状,田畴怒容满面,田丰则一向阴沉着脸,听邓季说完,略一沉吟,便问道:“所患何事?”
田丰点头道:“于夫罗亦是骑虎难下,其等苦人丁不敷久矣!我在朝中为官时,曾见过文籍,南匈奴向汉称臣之初,部众才四万余,百年前屯屠何单于时,其族称最旺,亦不过三万余户,人丁二十万,带甲控弦五万,百年动乱、瘟疫下来,只怕尚不敷此半数!”
“要诛宗子城中大队匈奴突骑确切不易,”聪明人老是爱吊人胃口,田丰微微一笑:“半道截杀、救被掳掠百姓却不难!”
好一会方才平复,邓季四顾一眼又复暮气沉沉的人群,拼出满身力量怒声道:“你等,或丧父母、兄妹、丈夫、后代!己身或亦遭欺侮,是否感觉生无可恋?”
去岁初冬时,伍窕又为邓季产下一女,这是家门自邓伯来三代人中第一个女孩儿,她出世后,邓仲、邓季兄弟俩比先前男孩儿还要多心疼几分,由邓仲亲求田丰,取名为玭,一岁多粉琢玉雕的孩儿,已会叫人,声音脆脆的极好听,只是随伍氏、焦姬等留涉侯国谷中,并不在壶关。
到这时,前面还未北归的匈奴各部才得回逃者报信,只是河东驻有董卓西凉军,门路亦不好走,听闻劫道山贼数战以后,马队已不敷三千,其等便相互串连起来,再大肆掳掠一番后,会聚一起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