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府,家里另有一个弟弟,弟妇妇,侄子侄女,旁的没了。”
“是,一向打,记不清了,不晓得打过多少场仗。”老厢兵垂着头,降落的答道,
“这是第四回。”
李小幺蹲下身子,细心打量着老厢兵,黄水溪之战是龙卫军打的最惨烈的一场仗,战死伤者十成占了七八成,他父亲竟然带着他逃出命来!要么武功高强的出奇,要么,这运气也太好了!
老厢兵眼里满满的都是警戒,缓慢扫了眼李小幺,双手捧过杯子,闷头喝着,李小幺站起来,抱拳看着他,看着他喝完了茶,笑着问道:“你是送粮的厢兵?”
“不幸!送过几次粮了?”
老厢兵用力挤了挤眼睛,仿佛寒瑟般挪了挪才答道:“不是,就这趟,那边背风,和缓,就是赶巧。”
“五爷可肯收留?”范先生看着李小幺问道,李小幺回身看着李宗梁:“这事得听大哥的。”
“你每趟都睡在那丛灌木底下?”
“不是,小的就是一小兵,回回都得上疆场,那里也式微下过。”老厢兵伤感的答道,李小幺悄悄呼了口气:“你在龙卫军,在袁将军部下,回回上疆场,这么多年,竟然毫发无伤,这中间,有甚么门道?”
“多大袭的差?”
“平远县。”
“直接答话就行,不消甚么回爷不回爷的,哪个县的?”
“出甚么事能把你镇静成如许?”李小幺瞄着吕丰的神情,刚才被那连缀不断的铃声惊飞的心神倒归了位,是镇静不是惶恐,这事就出不了甚么事。
“你父亲做了厢兵,你还留在龙卫军里?那黄水溪那场仗以后,你还打过哪些仗?”
“小的当初袭差时,不是厢兵,小的父亲是禁军龙卫军都头,黄水溪那一场仗,全军淹没,一个都里就小的父亲带着小的逃了条命出来,返来小的父亲就被革了职,充了厢兵,小的还留在禁军,三十五岁那年才撤下来,点到这平远县做了厢兵。”老厢兵低头答道。
趴在屋子正中的老厢兵打了个寒噤,要求声也低了半拍,唯恐触怒了哪一个,小命立时就没了。李小幺细心打量着老厢兵,往前走了两步,表示吕丰:“搜他。”
李小幺转过甚问着魏水生问道:“如何回事?”
李小幺盯着老厢兵,慢吞吞的说道:“这会儿饿不饿?”
“这老兵没说实话,他晓得晚餐里有古怪,没吃,不然这会儿还在营地里睡觉呢。”魏水生笑着跟李二槐解释道,李二槐眨了几下眼睛,才明白过来,往椅子里挪了挪嘀咕道:“一句话绕了这么多弯儿,也不嫌累!”吕丰笑的肩膀耸动,也不晓得是笑李二槐,还是笑老厢兵。
“回爷的话,是。”
“你是军户?”李小幺高耸的换了话题,老厢兵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是。”
“回??????爷,差使要紧,老厢兵不值钱。”老厢兵仿佛游移了下,老诚恳实的答道,李二槐听的打起了呵欠,魏水生和李宗梁点点头,这老兵是个极诚恳本份的,吕丰却来了兴趣,上回他就栽在这不晓得要问甚么、扯的找不到边的话上。
“你是黄州人,如何到平远县做厢兵了?”
“爷说过,匪贼也不妄害性命,只要你实诚答话,爷且饶你这一回,说吧,到底那里不对了?”李小幺语气倒也和缓,老厢兵打了个颤抖,挪了挪,老诚恳实的答道:“回爷,真是睡沉了,小的吃过一回蒙汗药,有点象,真没看到别的,求爷饶命,下回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