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蒲月,安国公才入京。
“曦姐儿长高了,越来越标致。”
老太君目光缓缓划过屋子里其别人的脸,三个儿子,四个儿媳,另有孙媳妇们,曾孙们,都在。大儿子,和孙子们则都还未回归。
安国公乍一见到几个孙子孙女,非常高兴,对曦姐儿招招手。
这是身为武将的哀思。
陛下特恩赦,答应他回京安养。
陆非烟出嫁十年,还是头一次回京。
兄弟几人找了个山头,举着香,对着千里以外的南边,遥遥祭拜。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季菀有些恍忽。陆非烟还在闺阁时,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活泼好动,调皮敬爱。那些个甚么礼教端方,底子束缚不了她。
“不哭。”
陆非离将当初母亲写的家书递给他。
安国公一看之下,神采蹭的就白了,捂着胸口还未病愈的伤,摇摇欲坠。
统统人都沉浸在哀痛中,屋子里的氛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老太君的目光再次划过一屋子的人,略有些遗憾。临终之际,未曾见到宗子和几个孙子。
他看着悠悠烛火,想到病逝的祖母,仍旧昏倒的父亲,以及内里,浩浩雄师。
一场大雪,缓缓而至。
一起返来沉重的表情,在孩子们活泼稚嫩的笑容中,垂垂遣散。
和北狄打了快两年,这是最狠恶的一场。
三天三夜,两边均伤亡惨痛。
“她才不敢笑话我。”
陆非烟含泪不语。
早晨他坐在桌案前,一灯如豆,照见他的侧颜。还是漂亮如玉,琅琅如天人,眉宇间却多了些怠倦苦楚。他执笔,沙沙的落在奏折上,很快便写完。
老太君展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道:“非烟,长大了。”
很久,陆非离才嗯了声。
那一战过后,北狄毁伤更重,是以两边临时停战。刚好,可供安国公疗养。以他的性子,养好了伤,是定然不肯回京的,必定是要再上马作战,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祖母…”
季菀有点担忧,公公身上可另有伤呢。她看向婆母,后者对她无声点头。
除她以外,陆家的其他女人们也都返来了,全都肃立一旁。有的冷静垂泪,有的低声抽泣,有的抿着唇,哑忍不语。有的一脸淡然,有的面庞悲戚。
安国公在这场战役中受了重伤,陆非离捏着都城送来的家书,目光里伸展着血丝。他缓缓看向躺在床上昏倒不醒的父亲,声音沙哑。
“只可惜,你父亲不在,不然见了你…必然很欢畅…”
陆大郎上前,拍了拍陆非离的肩膀,沉声道:“大伯父不成再上疆场,送他回京吧。”
他先去了皇宫,将近中午才回安国公府。府中早已获得了动静,安国公夫人吃紧奔入二门,悬了三个月的心,在见到丈夫的那一刻,终究落下。
母亲归天了,陆家要面对的,便是分炊。
安国公胸口中了一箭,离心脏只要三寸间隔,几乎没命。腿也中了一刀,手臂上有重伤。其他的,已经微不敷道。
老太君享年七十二,寿终正寝。
晾干笔迹。
陆大郎等人均沉默点头,皆是一脸哀思。
老太君最喜好她这性子,临终之际再见到这个本身最喜好的孙女,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太君非常欢乐。惨白蕉萃的脸上,仿佛都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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