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这么早来,必然是一宿没睡吧。”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钟晋先生披了青衫,睡眼惺忪走出门来驱逐他。
“王爷本日有些难过,莫不是哪位女人动了您的情思,偷了您品茶的心机?依鄙人之见,湖州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您的眼吧。”一番说着,茶汤势若奔腾溅沫,茶已煮好,淡淡芳香沁民气脾,这才是他要的品茶的滋味。钟晋将铜炉取下,放于交床上,斟了几碗置于桌上,如冰似玉的青瓷碗中,茶汤洁白,呈淡绿色,方才是好茶。
时有小风掠过,风炉中槐炭火忽明忽暗,令民气神泛动。所谓坎上巽下离于中,体均五行去百疾,煮茶饮茶是个好风俗。
“那依你之见,甚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了我的眼?”顾墨端着茶碗,并不喝茶。如他所言,本日确确没有品茶的心机。
“如若我非要晓得浅显百姓品茶的滋味呢?”顾墨视线微挑,沉寂的脸上现出等候的柔光。本日他有些刚强,本身也不晓得为何。
顾墨对他这个阐发不置可否,顺手捏了一只青瓷杯在手中把玩。只听钟晋又道:“实在春季生出这么几缕沉闷的心机亦没甚么,只是王爷这缕愁思骤聚难散,必然需求甚么以作消遣吧。”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说罢取过折扇径直走了。
“话说你这满脸的红痕又是如何回事?”淡然过后,顾墨满脸质疑。这钟晋公子虽生的一副好皮郛,却甚风骚,家中妻妾成群,莫非是后院着火?
顾墨瞧着他一脸的不羁,微嗤道:“钟晋公子日上三竿还不筹算起,只怕这辈子都睡不敷吧?”
“品茶讲究的是茶意相通,像我的那些夫人们,无一晓得品茶。她们当中如有谁晓得品茶的意趣,我便不能与她们一起了。能晓得我心的人,我亦一心相对。因为他们不懂我,我亦不晓得他们,如许岂不也很好,王爷实在不必固执浅显百姓品茶的滋味。”
“一心一意么?”顾墨笑着点头。
钟晋喟叹一声道:“还不是我们家钟夫人,说我昨晚服侍的不好,就将我抓伤了,真是最毒妇民气。”
……
“王爷宽恕则个,容钟某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再来详谈。”钟晋微微一礼,快步向卧房行去。
钟晋倍感压力,展开折扇摇了摇,摸索道:“那大抵不是品茶罢,只是觉出了一番情意。老百姓是觉不出茶的滋味的,却能觉出泡茶人的情意。”
“你不是我的知心老友么,你且猜一猜。”顾墨笑着回过甚。
钟晋步回亭中,将那几盏未喝的茶一股脑全喝了,边喝茶边咕隆:“华侈光荣!”
一番回想,茶水微响,已是一沸。钟晋舀了一小勺盐来调味,小童在一旁操琴。闲闲的几个调子,拖出纤长的一道影。
翌日,惠风和畅,浮尘斋内满院石斛淡香。石斛夙来气暗香,味轻清,善疏达,顾墨闻着香,昨夜郁郁的表情仿佛舒缓很多。
钟晋抿唇:“湖州竟有如许的妙人?如此你需带她去惠一先生处瞧一瞧了,这个题目超出了钟某能处理的范围。”
钟晋正襟端坐,啪的一声展开一把玉骨折扇,招摇着扇了扇。扇的后背绘了一幅山涧幽亭静画,正面一浓墨连笔勾画的茶字,回旋一抹非常神韵。墨王爷素有帝都铁画银钩的美称,只是厥后弃笔从戎,不免有些可惜。他早些年在书法绘画上的成就,远高于他现在在湖州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