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舆是从后门进的,内里有两个婆子策应。下了肩舆,二人牵着她就走。
顾倾颜脑筋里嗡嗡地响,一身热血全涌了上来。
她内心憋屈,掉头就出了当铺。
海公公瞧她仙颜,在抄家时就故意要辱她,被她打了一耳光以后放出狠话来,要顾倾颜跪着去伺侯他。她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明净人家的女儿,哪怕再落魄,也断做不出这类事。
掌柜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个朱紫想寻个通房。”
男人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来,骨节清楚的长指勾了勾。
“能撑上一段日子。”顾倾颜没敢说收了五十两。若不谨慎传出去,必定会有人来抢。
“姐姐你可不要丢下我们。”小妹抱紧她的腿,哭得一抽一抽,悲伤极了。
“我去朱紫家里做点绣活,活很赶,得忙上两个彻夜。”她轻声哄道。
顾倾颜恳求道:“多少当一点点,我等这钱拯救。”
偌大的京中,她竟寻不到半点机遇,委曲得她真想哭。
一阵北风吹过来,冻得顾倾颜猛打几个暗斗,而肚子这时又咕噜响了起来。这两个月来,她每两日才喝一碗稀得只见水的粥,配的是捡来的菜叶子。两个mm还小,每天饿得直哭,都希冀她本日能带点吃食归去。
“混帐。”男人顿时发怒了,握紧茶碗,翻身坐起。
顾倾颜从速把茶碗放到他手里。
“一晚?”顾倾颜楞住了。
这是一张白净清俊的脸,她再熟谙不过了……
漫无目地走了会儿,又硬着头皮走向一家绸缎铺。她女工不错,一向想寻个活作。可海公公放了话,满京中就没人敢收留她。但愿,本日能碰到一个胆小心善的掌柜吧。
房间很大,一张华贵的紫檀榻放在房间正中,上面垂着淡青色的帐幔,帐中模糊躺着一个身影。
一大早顾倾颜就站在了当铺门口,握动手里的珠钗,几次抚挲着。
门外停着一顶小轿,她一出来,婆子就蒙上她的眼睛,扶她坐上肩舆。蒙她眼睛,是不想让她晓得去了谁家里,免得今后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机。
他伸出五根手指,悄悄摇了摇,“五十两!”
她父亲是个五品官,半年前遭到景王谋反一事的连累,被处了极刑。抄家后,嫡姐跟着未婚夫跑了,嫡母用一根白绫自挂于房梁上,偌大的顾家只剩下顾倾颜,三姨娘,另有两个mm,四人窝在城西一个破屋里艰巨度日。
这便是她今晚要奉侍的朱紫吧?
她站在北风里瑟瑟颤栗,一股子沁骨的冷意从脚底一向涌到头顶。
时逢仲春,北风仍如刀锋普通,刮得人脸皮生痛。